不敢多说。
他们只知道,自家女儿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贵人。
贵人心善,没将人打死,只断了她两条腿,好好医治,往后还能正常走路,若是再看不清身份,下回见到的就是她的尸首了。
深夜有人安眠,也有人觉不成觉。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鲜血染红了,耳边充斥着搏命的厮杀声,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尖鸣声,还有兵器入肉的摩擦声,带着血肉飞溅在半空中,洒向墙面、地上,还有人的脸上、身上、眼瞳中。
台阶一级级往下,血流成河,汩汩成泊。
贺源被人当胸一剑,沾着鲜血的剑尖从宽阔的后背上刺出,鲜血顺着伤口喷溅出来,滴滴如花,在她眼前开得漫山遍野。
碧雨和赤衣是坚持到最后的,百里烨曾让他们先走,他们不愿,自打跟随将军以来,他们就没想过把脑袋从裤腰带上拿下来。
他们是如何死的?
柳鸾儿想了想,碧雨好像是力竭而亡,源源不断冲上来的皇城卫,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似乎是想要活捉他。
赤衣呢?
赤衣好像是为了掩护碧雨逃脱,被季吞山的大刀砍断了后背,柳鸾儿看见她扑在他身上,一边嘶哑着嗓子让他走,一边不顾伤势扭身向后发出了仅余不多的飞镖。
苦心孤诣数十年,从梅花岭里裹着鲜血爬出来的死士,横七竖八地躺在战场上,有些被割断了脖子,有些像贺源一样被刺穿了心脏,更有甚者支离破碎。
她知道,还有一些被俘了。
那一刻,他们齐齐咬破藏在齿缝中的毒囊,眼中是毅然决然的坚定,是绝不背叛的决绝。
他们知道,踏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
百里烨曾经给过他们机会。
他们没有选。
“我们的命,是将军的!”
那些孩子,好些还都是孩子。
柳鸾儿抱着倒在血泊里的百里烨,他浑身是血,双目赤红,衣衫破碎,遍体鳞伤,长剑已经折断,碎落两旁。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在逐渐失去神采,变得黯淡无光。
那时候,她单知道会输,却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这么不留余地。
那位年轻皇帝站在台阶的最上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那淡漠的眼神后面放了些什么,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成者为王败者寇。
寒光乍起,柳鸾儿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