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烨扭过头,见她如此动作,便明白了,却也没办法,水牢终年暗不见天日,里头的鲜血无论用水冲了多少遍,总归还是会有一些渗透在缝隙里,那些铁锈味经年累月地积攒着,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人的鼻腔。
他本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这种味道从小就混在他身上,早就已经习惯了,可黎童不是,黎童是捧在掌心里的珍珠,这世间肮脏的东西都不曾碰触过她。
可如今,却要在他手上布满灰尘。
“这味道……”黎童长叹了一口气,抬头就撞进百里烨略有些紧张的视线中,她笑了笑:“真带劲。”
百里烨眸中的紧张僵硬/了片刻,而后消散殆尽。
他禁不住开始问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他的珍珠,连他都敢打。
水牢里关着的人不多,除却少一部分需要当场出现的,大部分都在交代完真相之后,就永远也张不开嘴了。
一直往里又走了一段路,黎童就听见了从深处传来的叫喊声,凄厉而嘶哑,透着求死的强烈欲/望。
黎童扭过头,停下了脚步,指了指里面,用口型问道:“奸细?”
百里烨点头。
黎童“哦”了一声,抬脚越过百里烨,径直走了过去。
那人被绑在老虎凳上,身上已经被鲜血遍布,大片大片的红色从他身上流淌到脚边,汇聚成一大滩,黎童甚至还能看到那范围正在慢慢扩大。
他皮肉翻开,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见苍白的骨头,疼痛让他止不住地颤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鼻梁似乎被打断了,口水混着血液粘/稠得顺着下巴低落下来。
而贺源,冷着一张脸,一双利眉宛如见了血的长刀,锋刃毕现,他抱着双臂站在烧得火红的烙铁炉旁,时不时看一眼打着哆嗦的奸细。
“说,还是不说?”
话音还未落,贺源就慢慢走向了一边,黎童望过去,那里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摆着一溜小型工具,而贺源面前的,正是大/大小小十几根长针,单是看着就让人感觉骨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