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举,可他总是在每一次眨眼的时候,悄悄期盼着下一次睁眼能看到些什么——只可惜没有奇迹发生。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奇迹,只有理所应当。
可是这一次,他睁开眼,睁开那两个灰白的珍珠似的无用的双目——眼前赫然出现了十几个狱卒的背影。
他从未看得这样清楚过。
狱卒们聚成一个圈,围着一个人叽叽喳喳地焦急地讨论着什么,那人躺在竞技场的中心位置,身下有一大滩血,血顺着地上的水往外散开,从正上方看下去的时候,就仿佛一朵暗红的花,有黑色的花蕊,花瓣呈丝线状往外一根一根地散开,如同一只只枯瘦无助的手,要去抓什么似的。
飞魍意识到那是自己。
如果可以,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凑上去,看看自己的样子。
也许这是个让人恐惧的事实。
所以他退缩了。
可是实际上,他退无可退。无论他是想看到,还是不想看到,他都无法不看到。
狱卒们偶尔退开一个,换上另一个的时候,他便从中间的缝隙里看到了自己——那具尸体——他不愿意承认那会是自己的,脸。
那一瞬间,他的灵魂被猛击了一下。他已经没有了实体,因此这种痛苦的感觉从空旷邈远之中压迫而来,存在于他的思想中,构成了他的全部,痛苦变成了真实的,撕裂的,痛苦就是痛苦本身,是永无休止的炼狱。他感到极度的恐惧,恶心和孤独,甚至,他后悔自己曾经活了这么久——
他看见了一道光,自底部的缝隙中逐渐透出来,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明亮,他许久没有见过光明,此刻竟有几分感动。光明可以掩盖一切,光明使人盲目,他隐约看到人群像烟花一样散开,四分五裂。眼前的白越来越白,他看不见了。光明是有力量的,是不可抗拒的一股冲力,将他从原地往后往上推,推到一面坚不可摧的墙上,可他明明还在半空悬浮着;那是一种无形的“边缘”,是阻碍他的一条界线,是一扇门,一道铁窗,千万根坚硬的线。
他停留在那里。光笼罩了他,从苍白明亮之中透射出一道美丽的彩色光线,是他久别重逢的对色彩的辨别。飞魍像一个好奇的孩子,抬起头看那些光。光线流动着,流散了,变成鹅黄,一种属于过去的模糊的陈旧的颜色,覆盖在他的眼前,让他看到过去,那些消失的不曾消失的记忆,一幕一幕出现在他的身旁。他置身其中,那些温柔的酸楚的伴着大风和烈酒的快意恩仇,才是他的一生。
赵佶想过去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