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下雪。王烈枫往天上一看,纷纷扬扬的洁白雪花飘落下来,像是被褥里的鹅毛散开。王烈枫很少能盖着被子睡,在军营里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衣而卧。每一天的睡眠都是冷而硬的感觉,但能够让他清醒地活着。雪花狡诈,柔软冰凉,不知不觉覆盖上来,极少程度就能够要人的命。可是雪花怎么会要人命呢,危险的只是下雪的天气里所发生的事情而已。
简王赵似,他是知道的。以前端王硬拉着简王出来玩,简王是满脸满身的不愿意,而且才在酒楼里坐下,就因为对酒过敏而起了一身的疹子,然后呼吸困难,吓得端王殿下赶紧叫他把简王送回过家治病。端王殿下对于简王“身体不好”的印象就是出于此,实际上简王只是呼吸不畅,别的地方比端王殿下可好太多了,他虽然年纪小,功夫可好得很呢,到家的时候疹子虽然还未消退,身子倒是已经跑在前面,跳上家中院落里的房檐,转头对王烈枫笑道:“王大将军,别送了!”
王烈枫嘴上是担忧,但心里如释重负,道:“简王殿下没问题吗?要是端王殿下这样,我可不敢放任他乱跑,他是要摔得屁股开花的。”
赵似冷笑一声,干脆在屋檐上稳稳当当蹲下,道:“赵佶可不是有病,他这是心病。哦,心病也不能说没病。多少大夫去给他看过病,都说他没什么问题,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平时看着还好,一旦涉及到耗费体力的事情,他就做不到。说来也奇怪,他又不是肥到不能移动,怎么会毫无练武的天赋呢。”说着,赵似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王烈枫笑道:“人各有长,端王殿下说不定在别的地方更擅长些,就像简王殿下有习武的潜力一样。”
赵似低头看着王烈枫,双手揉着自己的脸,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他什么都不行呢。”
王烈枫问道:“你不喜欢他吗?”
赵似瘪嘴道:“我不喜欢弱者,和自以为是的弱者。他以为自己和我年龄相近,觉得能和我聊得来,就仗着比我大些的名号压着我,整天整天来找我玩,我虽然答应,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我讨厌出门,讨厌长疹子,讨厌肮脏的空气,可他偏要让我做这最讨厌的两件事,而且毫无意义。他实在太幼稚,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
赵佶要是知道赵似这样说他,估计得因为伤心欲绝而晕厥过去,王烈枫心想着,但也觉得赵似说得不无道理,毕竟自己也是常常被赵佶叫出来玩,但他自己倒也不很反感,于是温柔地听着,好脾气地问道:“原来如此,那我替你向端王殿下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