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的巨大食量,这样想想,把人喂给它吃,也似乎是无奈之举——美其名曰“试炼”,身份普通的少年只有与熊对峙,从太阳最烈的时候一直到太阳下山,而保持着不死,才能够真正被承认是身份尊贵的接班人候选。女真部落一旦失了靠山,便再也没有一脉相承的尊贵血脉,有的只是永远立在那里的实力的标杆。
这一年吴乞买十七岁,父亲劾里钵暴死不久,许多人对他虎视眈眈,他走在路上都自觉芒刺在背,彻夜翻覆不能入眠,总觉得有谁在窗口盯着自己看。他实在不能继续忍受这种阴沉的痛苦,因此干脆抵死一战,也是为了给自己争一个身份,一张暂时的免死令,自我欺骗也好,死前他想睡个好觉。
巨熊嘶吼起来。它的声音像是在火焰之中淬炼武器时候的摩擦,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些许的疯狂的意味。吴乞买知道一定是有人给这只棕熊下了些药,才会使得它变得比平时更嗜血、更凶悍、更恐怖——果然是想要他死!
围观的人的心也跟着被提起,不知是担心吴乞买,还是得担心这头熊的安危,尤其以斜也最为可疑。
斜也身材修长挺拔,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浅色的眼睛里透出狐狸一般狡黠聪慧的神色,他悠闲地趴在栏杆上,笑得和平时一样不怀好意:“吴乞买啊吴乞买,今天的你好像不如以往精神,你是太累了吗?放弃是最简单的事情哦。”
吴乞买平时就看斜也不太顺眼,他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惹人厌烦,同样是阴沉的性格,斜也阴暗又油滑,表现出的样子又是阳光的,谄媚的,身后还有一堆女人跟着,就更加重了他对于他的讨厌,于是吴乞买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好得很。”
“是吗……”斜也笑着叹了口气,朝他眨了眨眼,道,“那加油哦,吴乞买,要努力活下来。”
天渐渐暗下来,吴乞买最后看了一眼围栏外的人。他们在夕阳之下变得漆黑难辨,只剩一个发光的轮廓。
但他记得盈歌的脸,即使把这个中年男子烧成了灰,他都认得他——完颜盈歌!
在父亲死前的那一夜,他们一起喝了酒,吴乞买从营地外路过,正瞟见盈歌从衣袖中取出一包粉末,往杯中撒下去,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父亲。他闯进去要夺下酒杯的时候,父亲正转过头来看着他,微笑地问他:“怎么了,吴乞买?”
盈歌也转头看他,眼中是和煦的微笑,他温柔道:“你很渴吗?”
此时吴乞买已经将酒杯夺下,见盈歌这样说,他犹豫了一下。“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