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怒地将旁边小桌上的碗筷杯子一抹,它们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像是许久之前,歌姬在金色殿堂之中翩翩起舞,乐器丁零当啷有规律地敲击的时候,她从殿外走进来,鲜红华美的衣服与她的嘴唇相得益彰。
即使她衣着完好,远远地走过来看人一眼,就算是一个女人都要被勾魂摄魄,是让同性臣服而非嫉妒的美,是一个异性有欲望的美。她娉婷地走过来,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夺过乐师手中的乐器纷纷敲碎了砸了一地,软绵绵的身子拂过他们的脸,风情万种的眼睛瞟进他们的心。她穿过乐器的簇拥,穿过舞女挥舞的衣袖,不顾文武百官讶异的眼神与一旁坐着的孟皇后铁青的脸,径直向着大殿上的皇帝走过去。
赵煦正看得昏昏欲睡,彼时只不过是贤妃的刘清菁的意外到来使他出乎意料且精神一震,道:“啊,朕的刘贤妃来了,朕的心肝宝贝……你们都退下吧,诸位爱卿,你们也先回去吧。”赵煦一挥手,满朝大臣纷纷点头躬身退下,乐师们停止演奏,舞女们收敛了笑容,噤声低头转身离去。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有孟皇后端坐在赵煦身边,面色苍白,嘴唇崩成一条笔直的横线,竭力控制着才没有让它往下掉。她的双手冰凉颤抖,在不凉不热的天气里,她整个人仿佛跌进冰窖,冰霜宝座像是在对她处以极刑。她觉得冷,觉得愤怒,然而这愤怒很快被恐惧浇灭,是从她内心深处生长出来的恐惧,正在吞噬她自己。她双眼平时前方,盯着朝她走过来的刘清菁,盯得视线模糊,像是凝了一层雾。
刘清菁脸上是一个又纯又魅的笑,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步伐仿佛一只优雅的猫。她昂头走上台阶,走到赵煦面前,像是一条软软的蟒蛇攀上来,她放低了音调,柔声道:“皇上,怎么这里的人还没有走掉呀,臣妾害羞……”
“啊,”赵煦仿佛这时候才意识到旁边孟皇后的所在,这使他觉得烦躁。他皱了皱眉,颇为踌躇地挣扎了一下,道:“皇后,你要不回避一下?朕有事呢。”
孟皇后朝内深呼吸了一次,面不改色道:“照理说演奏时间尚未结束,皇上必须要留到最后一刻,待到群臣退朝,殿内无人,才算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刘清菁听罢,毫不遮掩地小声笑起来,咯咯地笑起来,她的声音尖利,仿佛一把一把的小刀,带着尖利的弯折扎进孟皇后心里,扎进去再拔出来就会鲜血淋漓,她根本不正眼瞧孟皇后一眼,只是柔情似水热情如火地抚摸赵煦的肩膀和脸,柔软的嘴在他耳边呢喃道:“皇上,臣妾听见了狗叫,臣妾最怕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