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把球抛给了柳侯。柳侯坐在赫连明睿跟前,俨然是宣告自己属于太子的阵营。他站起身,硬声道,“人犯沈安衡,私铸官币三千万钱,按大夏律,当剥夺爵位,黥面充军!”
柳侯此话一出,算是盖棺论定。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听到这儿,苏芷和白翰对视一眼,双双懵比:安乐侯的罪名,明明是行刺太子,怎么现在变成了私铸官币?
行刺要诛三族,而私铸官币只是黥面充军隶,两个刑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太子向来手段很辣,杀人必求斩草除根,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安乐侯?
苏芷看了看赫连明睿,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她又看看楚王。楚王端坐在那里,面色看不出波动。是这二人达成了妥协吗?
安乐侯大叫“不服”,让楚王给他作主。
楚王始终一语不发。
众人也都明白,把“行刺太子”的罪名隐去,只提“私铸官币”,是给楚王一个天大的面子。
太子要是放出安乐侯之子行刺的证据,楚王身为安乐侯的外甥,必然脱不了干系。若楚王死保安乐侯,难免与太子拼个鱼死网破。
在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干不趴谁的情况下,自然是各退一步的好。
楚王别无选择,只有扔掉安乐侯这枚棋子,息事宁人。
人群中有人给安乐侯使了眼色。安乐侯看楚王那边的人面色阴沉,又见楚王无动于衷,知道事情不对。听柳侯说道“黥面充军”,一时大惊失色,连连大喊,“冤枉!老夫没有私铸官币!太子诬我!”
可没人理会他的辩解。
柳侯暗自叹了口气,已经从诛三族的罪过降成了黥面充军,安乐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柳侯只盼着赶紧宣判了事,好去找太子商量保护他柳家商号的事情。
那边庭上正在议罪,众人交头接耳。这边白翰突然双目放光,对苏芷低声道,“我晓得了。”
苏芷赶紧凑上去,“你晓得什么了?”
“司玺觉得,是受羞辱更难受,还是死更难受?”
苏芷愣了愣,这什么白痴问题?
“当然是死了。”
白翰摇头,“对安乐侯这等名门望族,面子比命更重要,殿下是想让他黥面充军隶,受尽屈辱。”
这番话倒是说得苏芷有些明白了。
黥面,是在脸上刻下“罪犯”等字样,终身无法去除。
军隶,说白了就是人形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