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坐在火车上,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法师念诵的《送别偈》:
命如花果熟,常恐会零落,已生皆有苦
孰能致不死,从初乐爱欲,依淫入胎影
受形命如电,昼夜流难止,是身为死物
精神无形法,作令死复生,罪福不败亡
终始非一世,从痴爱长久,自此受苦乐
身死神不丧,生者无不死,有命皆无常
众生堕有数,一切皆有为,一切诸世间
无有不老死,众生是常法,生生皆归死
随其所造业,罪福有果报,恶业堕地狱
善业生天上,念佛生净土,得无漏涅槃
…
“在想什么?”季岸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江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时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使孩子出生比使孩子出生更加伟大。”
他看到她的眼睛有些黯淡。
“对于姥姥来说,她年事已高,死亡不过是今天明天后天的事。而萦回,却成了孤单一人,往后她要面对的,都是无法想象的难题。我是局外人,本不该说什么,但我确实是有感而发。萦回,她不该出生。”
“我明白。”季岸说。
“当然,我也知道,萦回的母亲之所以生下她是不需要理由的,”江舟说,“剥夺别人的生命才需要。”
说完便陷入一阵沉默。
“江舟…“坐在对面的陈墨想安慰两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陈献一如既往的寡言。
倒是商路,他跳下座椅,挤到江舟的跟前:“一切杀不死她的都能使她变得更强。”
尼采的话:
hatdoesn’tkillyoumakesyoustronger.
江舟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男孩。
她相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商路。
这个男孩叫商路。
……
“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季岸之后便把江舟拉到了吸烟区,因为火车上很少,那里空无一人。
“我以前没有那么矫情的。”江舟又说。
“你知道为什么吗?”季岸问。
她不解地看着他,像一只迷途的小羔羊。
“因为你心里有爱。”他的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