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语气始终是平淡且毫无波澜的。哪怕说出来那禁锢了她后半生的罪人名字——曹牧。
我手里拎着书包站在门口,逆着光线去看母亲。这个女人的行为,在我眼里,总是如此的反常。前两日因为我的鲁莽,她可以毫无张力地去低头认错,穿着素日里最平常不过的衣服,俨然街头巷尾出来买菜的家庭妇女。而今天,她穿了一身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并不名贵,但却很衬母亲的端庄。前后两天,判若两人。或许,外在行头的视觉相悖性,和内心的天堂到地狱相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我曾在后来,特意去想了想母亲为何在提及父亲的时候,可以做到如此的宠辱不惊,再后来,我似乎明白了,当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已经毫无保留地放弃,似乎,父亲对其而言,甚至不如大街上的陌路人。就好比有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对于去曹家生活的事儿,我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喜该忧。实际上,正值和母亲闹得不愉快,于我而言,心底的那阵窃喜,说白了,还是因为,曹家能够给我我要的一切。当然,后来证实,我错了,并且错得很离谱。
母亲用一块很漂亮的布,包了一些东西。我指了指那团圆圆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
“你的东西。”
“不是,我没有懂,叫我去曹家干嘛?”
母亲支起身子,用毛巾擦了擦手,淡淡的两个字从口中而出“生活!”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涵盖了与我搬入曹家这件事情息息相关的所有人的人生片段,而关于母亲,就是全剧终的征兆了。
母亲抬头看我一眼,这也是在阚涛事件发生之后,母亲与我四目相对的第一次。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自然,便放下书包,拿起桌子上的一枚水煮蛋,剥起了壳。
“快吃,吃完我带你过去。”我塞进嘴里的半个鸡蛋,蛋黄碎了一些掉出来,掉在了地上。我很惊讶地用含糊不清的语言问母亲:“送我过去?什么意思?你呢?”母亲转过身,又是淡淡毫无情绪的回答道:“我不去,你去。”
我努力咽了嘴里的鸡蛋,噎得脸通红,但我也顾不上了,我着急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自己去?”
母亲回头白了我一眼:“快吃!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对于我独自而去曹家的事情,我反复追问母亲何去何从,其实,是我有我自己的小九九。而母亲的独留,让我在喜悦中多了一份窃喜。小时候的孩子,似乎都不太会隐藏情绪的小波动,我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