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一点半,陈图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倒不是说满满的憔悴,但他给我的感觉是,他的情绪低落到贴着地面的程度,我自然是担忧地问询,但陈图却说他有点累了,回去再说。
看他的眼睛里面布满血丝,我即使有千百句话想说,也忍了下去,一路沉寂着回到了家里。
等我从浴室出来,陈图已经躺在床上,他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天花板上,我都爬上床即将贴着他,他都没反应过来。
迟疑了一下,我推了推他的手臂:“累的话,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却反手将我拽入怀里团住,陈图一个翻身而起,将我禁锢在他的身下,他捧着我的脸,凝视着我小片刻,他的眼眶旁似乎有些浅红,他似乎拼命忍隐着,嘴角动了几次才缓缓说:“伍一,对不起。”
我的心被重重一揪,呲牙,强撑着:“怎么了?”
捧在我脸庞上的手似乎有微微的颤动,陈图伏过身来,将脸埋下我的肩膀处,他的嘴巴刚好离我的耳朵近,即使他说话的声音压低了好几个度,我依然觉得震耳发聩。
语中混杂着愧疚,难过,绝望,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绪,陈图说:“这半个月,我把美国英国加拿大最好的医学研究所都跑遍了,却由始至终都得不到一个确凿的答复。这类变异抗孕酮病毒,因为个案太少,没有人作周全的研究,更没有可用的血清,他们更感兴趣的事是,想拿你作研究的实体。伍一,我们不要再执念了,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失望油然而生,很快演变成绝望,我的心像是被无数的利刀切割着,疼痛堆砌成山,我不断地抽着鼻子,我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可是我最终不忍我的绝望给陈图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于是我强颜欢笑,昧着良心:“不要就不要吧,陈图我们都要好好的接受现实。”
大脑像是被一锅浆糊浇灌,那些混乱黏连在一起,让我的思维混乱得不知归处,我说了多少安慰陈图的话我说了就完,陈图说了多少宽慰我的话,其实我也没能记得多少句,我甚至连自己几点睡着的都不知道,反正我第二天醒来,眼睛有些肿胀,而陈图也一样,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却互不戳破,就这样用逃避把这个残酷到不能再残酷的事实抛于脑后。
然而这样低迷的气氛,在我和陈图之间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月,后面我实在不忍再看他陪我煎熬,只得装出已经释然的样子来,把气氛调节了上去。
事实上,伤疤这种东西,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