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田躺在一爿土炕上,没有彻底昏迷,恍恍惚惚的还能听见一点声音,那声音很苍老,所说的话似乎和骨头相关。
“骨头……”他迷迷糊糊的想:“骨头……”
想着想着,他的左手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痛,让他坠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张嘉田再次睁开眼睛时,屋子里已经是大亮了。
他缓缓的转动眼珠,认清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棚子,墙壁是篱笆墙抹了一层泥,房顶也是层层的稻草。这个地方,他上次清醒时见过,而房门口蹲着个人,那人的面貌,他也记得。
他那一夜跳下火车滚进草丛里,摔得晕头转向,只剩了一个逃的本能。他背对着火车向前爬,专往那深深的野草里钻,钻着钻着,他一头扎进了陷阱里。
陷阱能有一人多高,他在陷阱里昏迷到了第二天中午,陷阱的主人走来查看收获,结果没有看到那长毛的猎物,只拽上了一个血葫芦似的活人。张嘉田睁着眼睛看着他,一边看,一边张了嘴说话,可是发不出声音来。那人盯着他的嘴瞧了半天,末了终于从口型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白了之后,便把他扛了起来,且走且道:“噢,我知道了,我救你,你放心吧!”
就这样,他遇到了好人,得救了。
好人姓什么,他不知道,不过名字是叫小全。小全和他年龄相仿,瞧着无甚特色,张嘉田说不清他是
哪里有问题,但总觉得这个人即便不是全傻,那么脑子里也至少是缺了一根筋。小全夏天就住在这个窝棚里——他家里有哥嫂,没父母。现在住窝棚也不冷,所以哥嫂把他打发到这里山里来打猎,不到天冷了,就不让他回去。
张嘉田的头脑颠倒混乱,不知道自己在这窝棚里是躺了几个小时,还是躺了几天,直到了此时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清醒了过来。小全正蹲在房门口的土灶前烧水,听见炕上有了动静,他便回头去瞧,又道:“大夫来看了你了,说你骨头没断。”
张嘉田听了这话,登时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的骨头断不了。我还有大事要办呢,哪有时间躺这儿养骨头?老天爷也不许我犯这个懒。”
他的嗓子哑了,一句话让他说得断断续续,口型多声音少,自以为说得挺顺溜,其实旁人听着,根本不知所云。小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没兴趣问,转过头继续盯着灶上那壶热水。
张嘉田喘了几口气,又道:“小全,你给我口水喝。”
小全回了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