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
小娟的父亲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走了,我记得他走的头一天晚上,也就是我回H市的那天,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小娟还和他通过电话,告诉他自己收了个干女儿。我听见他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咕哝什么时候才能抱上自己的亲孙子,小娟母亲在一旁笑着劝着,小娟一脸反正千里之外鞭长莫及的不屑一顾,那样的家长里短的情景,都随着这一场突出其来的车祸,永远地消失了。而随之改变的,还有我对小娟未出口的话语,分手,呵呵,逢此大变,我还怎么可能再对小娟提出分手,她已经在朝夕之间失去了一位亲人,我如何还能够雪上加霜地让她在一天之内再次承受同样的痛苦?!我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到!
我是一个男人,我是小娟的丈夫,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即便我对小娟已经没有了爱情,但面临这般人生至痛时刻,道义和责任已让我没有退路。我无比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小娟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这个家,已经失去了一位男主人,绝对不能再失去另一个。而我与玥儿那看似很美很简单的爱情,终究在这人世无常中被悄悄地掩在了身后。那个夜晚,我曾信誓旦旦许给她的惊喜,都随着这场让人措手不及的变故灰飞烟灭了……
此刻站在医院外的走廊上,望着眼前漆黑如墨的浓重夜色,身后惨白的灯光如同鬼火般幽幽投射到我的身上,和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仿佛要将我吞噬在这一眼望不头的黑暗里。小娟此时在病房里陪着母亲,寂静的夜里她们嘤嘤的哭泣声显得格外刺耳,彻夜未眠的我刚处理完医院的相关手续,眼眶深陷,身心俱疲。我掏出一只烟,烟火的微光在凛寥的夜风中亮起又熄灭,反复几次才点燃,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凌晨的风微冽的凉意拂过脸颊时的粗糙和苦涩,只觉有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哀,渐渐弥漫至全身,前所未有的无着感让我看不清未来,以后这个家,我和小娟,和玥儿,该怎么办,该如何走,仿佛突然间没有了答案。
口中吐出的烟雾在清冷的空气里一晃就散,我默默地把烟吸完,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才早上5点,我该不该给玥儿打个电话,她现在肯定还在熟睡吧,可接下去的时间于我定是忙碌又不便,只怕很难再有合适的机会告知她我的情况。她担心了吗?肯定的,那样模糊的话语和不知归期的留言,换作是我也定然焦心不已。罢了,眼下最重要的,先让她心安吧。
我再不犹豫,迅速拨通玥儿的电话,不出所料,玥儿的焦急与担忧即便隔着长长的电波仍一览无余,末了,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