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南奔。
那车夫拼命的赶着马车,一路向南,一刻也不停。
思雨一心惦记着自己的弟弟,可是眼见这马车一路向南行,马上就要到了城门口。
她心中纳闷,不是给的地址是城南如意坊吗,怎么这车夫一路不停,难道这如意坊在城门附近?
思雨从来没来过城南,整个京城她也只知道烟柳巷和京西茶酒巷那还是慕少卿带他去过。
马车一路上风驰电掣,思雨在车轿中被巅得东倒西歪,她心中奇怪这个车夫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和平常车夫不一样?
平常车夫赶的马车非常的平稳,就怕客人在车轿中被颠得七荤八素。
而这个家伙完全不是这样,京城的道路如此平整,也让他把一辆马车赶的飞快。
只见路前面有几个小贩,推着小推车,见着马车如此快的速度,慌忙躲开。
其中一人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撞飞老远,惨叫连连,可这家伙根本不停。
马车飞快地从那人双腿上轧过,一阵钻心的疼痛嚎叫声,响彻大街。
吓得思雨惊慌失措,连忙过去拍打那个车夫,让他停车,他不可能没看见那个人。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思雨有些生气,这个家伙怎么能够视人命如草芥呢?
她担心那个受伤的人,拼命地推搡车夫让他停车,这时后面妙玉骑着马飞快从后面赶来。
这车夫更加不停了,手中的鞭子拼命的挥打,那马匹跟疯了一般向城门口冲去。
吓得思雨尖叫,眼见路中间的人拼命疯狂向两边仓惶躲闪,一连撞了好几个摊子,瓜果梨枣被撞上了天空。
周围的咒骂声四起,可这车夫根本不顾及这些,手中的皮鞭根本不停。
眼见拉车的马匹,背上都被鞭打得鲜血淋漓,而他根本不心疼。
直到此时思雨觉得有些不对,巨大的惯性,好像一只大手牢牢的把她拉住,在车厢里无法动弹。
她挣扎着爬出,拼命用自己柔弱的小手去拽那強壮的车夫,她的力量实在是不值一提。
被车夫一把推开,眼见那马车到了城南绣云门,那些守门的士兵居然好像极其默契的向两边一闪。
马车竟然带着思雨飞快出了南城门。
这……
到了现在就是一个傻子也明白,如意坊绝对不可能开在城门外面。
思雨拼命的踢打那个车夫,可那家伙真的好像就是生铁铸就,根本不在乎思雨柔弱的拳脚。
出了城道路更加不平,路边一块石头店的马车高高飞起,让思雨撞在了马车顶上,一下子晕倒过去。
与此同时,妙玉骑马来到了绣云门,两边的士兵哗啦啦的一下围了过来。
战马双蹄高高扬起,不得不停下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不见是太子的马吗?”
妙玉只是太子的侍妾,如果没有手令,也是没有权利擅自出城门的。
可是眼见思雨的马车出了城门急切之间只好仗着太子的名号,吓唬这些士兵。
可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士兵根本没有买她的账,一个个冷冷笑道:“你不过是太子的侍妾罢了,凭什么这样豪横!”
妙玉心惊,自己是太子侍妾的这件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士兵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儿,显然,这些士兵和那个车夫已经是串通好了的。
可他们都是禁军,而那个车夫不过是一介平民,二者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很明显他们都是卒子。
眼见马车渐行渐远,她却有那个心没那个力,深深的被这些士兵拦住,不得脱身。
想到这里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只好打马回去,可她又能找谁呢?
思来想去,只好去宫门口等着太子。
当沈二公子从妙璃嘴里得知思雨去了如意坊的时候,马上就赶到了城南的如意坊。
沈二公子大名,京城中哪个人不识,哪个人不知,如意坊本来就是卖一些茶点,糕点的作坊。
坊间掌柜亲自出来迎接,“要沈二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大掌柜,闲言少叙,我就问你一件事情,烟柳巷的思雨可曾来过?”
刘大掌柜一愣忽然想起了思雨是烟柳巷的花魁,那等容貌,男人见了怎么能够忘?
“哎呦,这个可没见她来过!”
刘大掌柜,见沈二公子神色,惊惶,匆忙,不敢有任何隐瞒。
“真的没有来过吗?”
沈二公子看着他的眼神,几乎充满了期盼,真的希望他能够说曾经来过。
他这样的表情,把刘大掌柜也吓愣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明白这花魁与沈二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仔细了回忆片刻,非常肯定的答道:“二公子真没来过,我们如意坊一直是往各家送货的,很少有客人亲自登门来买!”
沈二公子的一颗心一下子陷入了冰窖,神色既茫然又痛苦,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见到妙玉打马往回赶,连忙不顾一切上前拦住。
“她根本不在如意坊,她又去了哪里?”
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妙玉见沈二公子那神情,急得都快要哭了,心中莫名的感动。
她在想,如果世间有一个男子对自己这样,也算没白活一回女人。
“二公子,思雨被劫持到了南城外,但是我没有太子的手令无法出城,要不您换上我的马,去追吧!”
沈二公子听她这么说,不等妙玉完全下了马,立刻翻身上去,打马出城。
刚到城门口,也是被一群士兵死死拦住,他已经听妙玉说过,这些士兵可能是被人收买了。
“都给我滚开,我可是沈二蛮子,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不想死的都给我撒开手!”
沈二公子根本理也不理,拿着手中的马鞭左右一挥,当即就把几个人的手,脸,嗯,打的满脸血花。
禁卫军中没有人,不知道沈二公子的威名,只好向两边让开,他骑着马,一路顺着车辙印追了下去。
可是眼见那两行的车辙印,一上了官道,顿时抓了瞎,官道上几乎全是来往纵横的车辙印子。
这一下子让沈沧浪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马乱转,几乎崩溃大哭。
……
思雨醒来以后,发现马车还在疾驰,这究竟是要把自己拉到哪里?
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隐隐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就在这时,马车的速度渐渐的减缓了下来。
思雨趁这个空当,打开了车窗,拼命从马车上跳下,扑通一声掉在了黄土地上。
全身摔得好疼,刚想要站起来,脚心上的痛楚几乎让她全身痉挛。
却忽然身体一松,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死死抱住,不得脱身。
她拼命扑打,可那人浑不在意,正要观瞧,忽然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眼前漆黑一片。
她想要大叫,却顺势被人捂住了嘴巴,塞了一团破布,整个人被一个人扛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吱呀一声。
一扇门被推开的声音。
“老姐,姐,……”
是允植?
思雨欣喜异常,没想到弟弟也在这里,可是随后一个声音,又把她的那种欣喜驱散了。
“我们又见面了,你的命真好,连折我三个好手!”
黑暗中的思雨马上开始思考,心想,什么三个?
忽然她想到了,只觉得自己周身血液冰冷,是那三个刺客,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就连慕少卿的差点被他们刺死,她拼命的挣扎,却引来那个声音哈哈大笑。
“你终于想起来了,你这条命可真值钱,费了我不少黄金,不过也值,你好歹也是一个花魁嘛!”
来人用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思雨就觉得这只手分外的柔滑,明显就是一只女人的手。
“放开我老姐,你们左家真卑鄙!”
弟弟允植愤怒的喊道,紧跟着是弟弟的一声惨叫,思雨立刻心疼了,她疯狂的挣扎。
扑通一声将她扔到地上,只觉的生疼,随后黑布被撤下,思雨重见光明。
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靠窗的一面阳光射了进来,逆光中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走来。
阳光洒上她的脸的那一刻,显得苍白,光影闪动间,更显诡异,让人心惊。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受伤的女人,脖颈间用纱布吊着一根胳膊,直到了近前,思雨才发现,认识。
“怎么,认出我来了?”
入画见思雨的表情惊愕,冷冷笑道:“认出我也没关系,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一个死花魁,生前在多么的惊为天人,死后也不过是一坯香丘,没人会记得你的!”
“你放了我姐,这事儿和她没关系!”
弟弟允植哭喊道,却换来那入画尖利的笑声。
她一直笑了好久,才慢慢停下。
“不对,应该是和你没关系,而是和你老姐有脱不开的关系,你今天能死这儿,也完全是因为受你姐连累!”
弟弟允植不停的哭诉,“对不起,姐,我没听你的话,可我的手实在是痒……”
这一句让思雨万分失望。
原来弟弟又去了乐善堂,心想他可真是没脑子,就算是手痒,赌钱,为什么非得去左家的乐善堂。
就在这时入画哈哈大笑道:“晚啦!”
她转过脸去,对于黑暗中十几名扶桑武士,懒懒笑道:“那可是个花魁,你们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