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霏,轻烟缭绕,庭院中,芳草萋萋,一旁的厢房早已成了一堆废墟,布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瓷白的一线,晨光洒下,太子的脸上,线条更显俊郎。
漆黑的眼眸深处,满满的柔情,看向了怀中沉睡的思雨。
她真的就乖得像一只小猫咪,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是那么的柔弱无助,惹人怜爱。
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闭着的美目,淌出了两滴泪珠,把她的睫毛,打得糯湿发黑。
她那细瓷如玉的肌肤,白腻而柔嫩,一头乌发如瀑散落在玉润般柔滑肩背。
花瓣一般的嘴唇,粉红而柔嫩,肌肤吹弹可破,触手处是又极致的柔。
他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吻,谁曾料到咣当一声,墙外的宫门开了。
他不禁有些懊恼。
这道宫门,往往就是留给太监和工匠们走的,每天早晨,很早就咣当一声开启了。
紧跟的院墙下,人来人往,粼粼响的水车不停的经过,嘈杂声四起。
思雨的眉头一皱,太子连忙捂住她的耳朵,可她还是醒了。
睡眼惺忪的她,懒懒地在他怀中生了个懒腰,如梦似幻的大眼看向太子,撒娇的喊道:“殿下!”
“嗯,你睡好了吗?”
太子觉得自己最受不了她的眼睛,只要她的一双大眼睁开,眸光深处是一汪沉静的海水。
思雨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调皮的说道:“没有睡好,妾身还想睡,昨晚睡得太迟了!”
说完这话,思雨的双眼,那片海水在不安分的波动,热烈的看向他。
她就好似那柔软,温暖的海水,柔柔的将他包裹了起来,一下子又让他情难自已。
“你这个小野猫,又缺乏本宫调教了……”
把太子就又把她搂在怀中,思雨吃吃的笑,似乎自己已经迷恋上了太子的身体,一刻也不能分离。
偏偏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咣当一声响。
太子一皱眉,对她说道:“今天就给你调换宫室!”
却被思雨摇头拒绝,十分懂事的对他说道:“其实这边也好,至少我一个人在这边,不会碍她们的眼!”
其实把思雨调到与顾氏,果氏,苏氏的寝宫在一起,说不定还要被她们刁难多少次。
思来想去,太子终于决定,对她保证道:“那就把这个门堵了,让他们另走别处!”
思雨听到这话,神秘地一笑,眼神之中,满满的调皮,挑逗,悄地伏在太子的耳边,呢喃道:“让人家都避开这里,那殿下又想做什么呀?”
太子最受不了她这贱贱的模样,一下子把她摁在怀里,覆了上去。
他恨恨的说道:“小野猫,有没有人对你说起过,本宫是很会调教人的!”
……
天光大亮之后,思雨得按着规矩,带着小鹿,先去给皇太后请安,其次就是常贵妃,再就是顾氏,苏氏,果氏。
总之这么一圈下来,也就到了午后了。
但是进了禁城,就得按皇族的规矩来。
皇宫之大远远超过了思雨的想象,好在妙玉,妙璃完全熟悉宫中的道路,不然只怕是思雨自己在宫中随便走动都会迷路。
皇太后的寝宫离东宫不算太远,但也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程。
然而孝贤皇太后并不在自己的寝宫中,而是在佛堂中礼佛,思雨去的时候,正是一部金刚经才刚刚念起。
她和小鹿只好跪在佛堂外,耐心等候,好在有棉垫,不至于太过受罪。
可是皇太后既没有命她们起身,也没有给她们赐座,她和小鹿两个人,只好跪在那棉垫上,好半天,那部经书也没有念完。
思雨还好一些,只是小鹿的伤腿,疼痛的让她难以忍受,思雨见她实在是受不了,便将自己的棉垫让出,递给了她。
可是小鹿如何能肯,这等的又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时间,金刚经这部经书,这要是从头念到尾,只怕是一天也念不完。
可是眼下太后根本没有停的意思,思雨便将那棉硬塞在她的棉垫上。
如此一来,小鹿多少好受一些,可是太后这部金刚经,也才不过刚刚练到中途,似乎距离结束还远着呢。
思雨和小鹿只好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足足让她们跪了有两个时辰,小鹿的脸上早有不耐的神色,思雨也觉得双腿已经被跪麻了。
冰冷的青石地上,硌得她生疼,可她脸上尽量保持平静,连一丝不耐的情绪也没有被带到脸上来。
叮的一声响,念经声终于是停止了,门帘响动处,这个当场名不见经转的皇太后终于显露真身。
她其实早已瞧见了思雨和小鹿,知道她们出身卑贱,故意给她们一丝难堪,其实也是为了考较她们。
然而让她心中惊异的是,跪在主位上的思雨,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的情绪。
这不得不让她心生佩服,出了佛堂,佯装惊奇道:“哟,你们还在这儿呢,哀家都当你们走了,哎呀,这可真是……”
说罢,她将脸转向了她的贴身女官季婆婆,假装不悦道:“你怎么也不早告哀家一声,平白害这两孩子,跪在这里许久!”
那季婆婆又是何等样的人物,如何听不出来主子的意思?
她连忙跪在一旁,小心的回禀道:“我倒有心来着,可是思雨娘娘拦住我,不让我打扰您!”
“得,快给这俩玉娃娃赐座,端底是烟柳巷的花魁出身,的确是长得标致,怪不得把个太子迷得五迷三道,来,来来,近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这番话听在思雨的耳朵里,也不知道是自己有心,还是她的确就是故意,说到烟柳巷花魁这几个字的时候分外的加重的声音。
这分明就是提醒她时时刻刻注重自己的身份。
这本就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自己的确是出身下贱,急忙乖巧的走近孝贤太后的面前。
直到这时思雨,才敢抬头看了一眼太后的模样。
只见她保养得体的一张老脸上,看上去粉红鲜嫩,都快比得上少女的容颜,竟有几分菩萨相。
只不过她的眼神,多少有那么一丁点凛冽的寒意,尽管她千方百计的掩藏,思雨也多少能够看出来。
早在来的路上就听妙玉讲过,眼前这个孝贤太后,对待下人非常的苛刻。
这里也是当庭打死宫女和太监最多的一个寝宫,几乎每过个三天五天就有一具尸体从这里抬了出去。
这么一个人,一下子凑在自己的眼前,双手捧起自己的脸,自己心中怎能不害怕?
思雨好害怕她下一刻,说不定这双老手就会掐死她。
好在她只是极欣赏的看了看自己,不由得叹道:“到底还是年轻好啊,瞧这细皮嫩肉的,怪不得太子喜欢,就是哀家看得也欢喜!”
好半天她才放开了思雨,懒懒的说道:“有空多过来陪哀家念念佛经,别每天跟那些女人凑在一块儿,斗来斗去,乌烟瘴气,不成体统!”
思雨连忙点头答应道。
拜别了太后,本想再去常妃那里请个安,哪曾想到刚到门口就被轰了出来。
常妃的贴身丫鬟,莲心极不客气的说道:“我家娘娘说了,什么阿猫阿狗,滚得远远的,别脏了冰霞宫的地儿!”
小鹿刚想发作,觉得区区一个丫鬟说话都是如此的霸道,如何能忍。
思雨连忙拽住她,柔声劝道:“小鹿,这好歹也是太子的母妃,人家这么说我们只有受的份儿!”
小鹿一想也是,自己和思雨,的确是出身极其的卑贱,别说和这些妃子比了,就是这各宫的贴身丫鬟也远远比自己要强。
想到这里她非常无奈的说道:“而今我现在非常的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执念,非要求个名分,真要是给了名分,又能怎样?”
思雨苦笑了一声:“我倒是没想要,可是太子硬要给,你能让我如何呢?”
小鹿叹了口气,看看自己的双腿,又回想过去的种种,越发觉得对不起思雨,也对不起自己这双腿。
回到东宫时,终于还得面对她们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三个妃子态度,十分的耐人寻味。
果妃是干脆闭门不见,至于苏妃,倒是见了,却是百般刁难,简简单单几个行礼的动作稍有一些不标准,便让她们重来。
整个过程如同耍猴一般,连旁边的婆子和丫鬟都是冷眼观察,嬉笑不止。
倒是顾氏对待她们最为温和,嘘寒问暖,还差人给了她们几床被褥,两个丫鬟,态度极为温和。
这倒让小鹿感激不已,而思雨却一皱眉头,满脸的愁容。
小鹿惊叹的说道:“怎么了?”
思雨唉叹道:“只怕是这里面最难对付的就是太后和顾氏了,今后的日子可有我们的受了!”
小鹿惊奇的说道:“你要说太后难对付,我还有些相信,可你要说顾氏难对付,是不是有些多虑呢?她对我们很好啊!”
思雨无奈的笑道:“其实我实话跟你说吧,越是那种把喜怒摆在脸上的人,越好对付,就像果妃和苏妃,我还真不在乎她们如何刁难,怕的就是这个脸上看不出喜怒的人,你永远猜不透她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