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结束以后,宋文禹没有回到书房,而是带着怀仁往东厢房去。一路上,他步伐极慢,脑子里想了很多事,关于沈默金的种种,还有他与孟一荻的过去。
本来他和孟一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多年。他本以为,他们二人就会长相厮守,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哪里知道皇上一道圣旨,便让二人的缘分瞬间分崩离析。皇命不可违,他是知道的。皇帝忌惮宋孟两家联姻,权倾朝野,他也明白。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皇帝会将一个商贾之女许配给他,直到有一天晚上父亲告诉他沈万千捐出了自己的万贯家财扩充国库,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婚姻被圣人用来当做换取沈家财富的筹码。
那一刻,他觉得无比耻辱和愤怒,却又别无他法,所以他才会对沈默金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若不是今天发生这件事,他甚至都不会多去考虑沈默金半分。
“怀仁”,他站定脚步,突然侧过头来看向怀仁:“你是局外人,便说说我是否对沈氏太过苛刻了。”
怀仁一愣,没想到宋文禹居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来,她在宋府过得并不好。”还没有等怀仁回话,宋文禹又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她性子那般要强,便刻意忽略掉了这些。”
“少爷是对……对少夫人心怀愧疚吗?”怀仁挠了挠头,一语中的。
宋文禹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怀仁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宋文禹:“少爷你是天之骄子,可是这婚姻大事自个都做不了主,也难怪少爷会对少夫人有怨怼了。”
“可是她也是无可奈何,不是吗。”宋文禹反问道,像是在问怀仁,又像是在问自己:“比起我来,她更没得选。”
二人一前一后,就说话的功夫便已经走到了东厢房附近。怀仁见宋文禹又踌躇不前,便在言语上推了主子一把:“小的愚钝,只是觉得若是少爷每天能够抽空去瞧瞧少夫人,她便已经很开心了。”
宋文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转身的瞬间正好瞧见一道倩影正趴在对面花园的走廊围栏上。宋文禹拉着怀仁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里,不自觉放慢了呼吸。
“姑娘,夜凉。总归是要披件衣服的。”阿九为阿金披了件披风,也好奇地抬头看了一会儿月亮:“姑娘瞧着这月亮瞧了一晚上了。”
“哪有一晚上,最多一个时辰。”阿金伸了个懒腰,又继续趴在了围栏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