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以西至敦煌使传之无穷。请求罢边备守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下有司定议,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天子问状。侯应说:周秦以来,匈奴暴桀,寇侵边境,汉兴以后,尤被其害。臣闻北边塞至辽东外有阴山,东西千余里,草木茂盛。多禽兽。冒顿单于本来是依阻其中,制作弓矢,出来为寇的。哪里本是他的苑囿,至孝武帝时出师征伐,斥夺此地,将他们赶往漠北,建塞檄,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备。然后边境才得稍安。漠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来寇,少所屏蔽,从塞以南,都是深山大谷,往来实在太难。边境上的长老说,匈奴失阴山后,再从此过未尝不哭,如果罢去边塞吏卒,将会使夷狄看到大利,此为一不可。今圣德广被,天覆灭匈奴,匈奴得蒙全活之恩,因此稽首来臣。但夷狄之情,大抵都是困则卑顺,强则骄逆,这是天性使然,前日已罢外城,省亭隧,仅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人安不忘危,不可复罢,这是二不可。中国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愚民尤尚犯禁,何况单于,能使其众必不犯约吗?这是三不可。中国兴建关梁用以制约诸侯,当然也是为了断绝臣下觊觎之心。设塞檄置屯戍,不仅仅只为匈奴而已,也是因为诸属国降民,本是故匈奴之人,恐其思旧逃亡,这是四不可。近日西羌保塞,与汉人交通,吏民贪利,侵盗其畜产妻子。因此怨恨,起而背叛,如今罢塞,就会渐生慢意纷争之心,这是五不可。以前从军多有没于军中而不还的人,其子孙贫困,一旦逃出从其亲戚,又会生变,这是六不可。又有边人奴婢,因为愁苦,多有想要逃亡的,因为听说在匈奴是快乐的,无奈因为边境候望严备,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逃走了,这是七不可。盗贼桀黠,群辈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则不可制。这是八不可。自起塞以来,百有余年,并不都是以土夯实的建筑,有的是根据山川地形设置的天险。卒徒筑治,工费久远,不可胜记。臣恐议者不深虑其终始,只是一切以省徭役为名,十年之外,百年之外,卒有他变,障塞破坏,亭隧减绝,就应当更发屯缮治,累岁之功,不能一时修复。这是不可九。如果罢戍卒,省候望,单于自以保塞守御,于中国有德,就会请求不己。小失其意,就会有不测之事。开夷狄之隙,亏中国之固。这是十不可。因此这不是永持至安,威制百蛮的长策。
书奏,天子有诏,不再议论罢边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