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朱厚照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这个弟弟让他又爱又恨,还有一点小小的嫉妒。放下这本奏折,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闭上眼睛眯一会儿,他又想起了登基这一年来与李东阳、刘健、谢迁三个父亲留下的肱骨老臣相处的情形,心中不由唏嘘不已。
虚假的盛世之下掩盖着这么多隐患,让他感到心力交瘁。这皇帝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操的心实在是太多了,光是一个吏治,就从来未能根治。说起来,这一切的起因还是由盐道贪腐案而引起的,如果不是一件事,他还不会太关注吏治。
今年上半年,应张太后的要求,内朝派了件差事:承运库大监王瓒、崔杲前往南京、浙江织造。织造丝缎掌于织染局。有外织染局,隶属工部。所造丝缎,供官府用;有内织染局,为内府衙门,所造丝缎,供上用。两京均有内织染局。此外,南京、苏州、杭州等处,还有提督织造太监一员,是一项极肥的缺。
王瓒、崔杲得到了这件差事,欣喜非常。二人请户部给常芦盐一万二千引,作为织造费用。盐引是领取和运销食盐的凭证。无引销盐,以私盐论罪。
人人都知道,销盐获利甚钜,勋戚内臣聚敛财富的手段之一,即乞请给予盐引。在孝宗皇帝时,用盐引作为织造费用,已有成例。王瓒、崔杲此请不足为怪。
然而碰到老尚书韩文,却死活不答应。盐引只给了一半,另一半补以价银。两个办事的太监不服,把状告到了皇帝那里。朱厚照于是在云台召对,找来内阁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辅臣,就是想问个明白,讨个公道。
寒暄几句后,朱厚照就开门见山,植入主题问道:“今日召先生们来,是要议户部之事。韩文不遵朕的旨意,扣压盐引,朕甚是不解,特与诸位先生再议。”
“皇上,此言差矣。户部不是扣压盐引,而是半给盐引,半折价给银,”谢迁首先分辨道,“实不相瞒,依老臣看,韩文拟给一半盐引,已属不易。”
“哦,先生的说法,没头没脑。朕更不明白了!”朱厚照有些不悦。
“容臣再禀,”谢迁说道,“皇上,前者户部集议经费事,拟定八条,第五条便是处理盐法。而今,户部清理盐法之使方行,织造给盐之命随下,这样做,韩尚书岂不为难。”
“爱卿如此说来,清理盐法,便不当给办理织造的内官盐引喽?”
“正是如此,”李东阳道,“皇上,既然要清理盐法,便不当滥批盐引。祖宗旧制,盐法本以备边。纳粟于边,方给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