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巳时刚过,一名小内侍就跑来乾清宫知会朱厚炜,说张太后让他马上去一趟慈安宫,皇太后有事和他商量。打发走传讯的内侍,朱厚炜把手头紧要事向秉笔太监作了交代,便踅步过去。
张太后这些年来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自从弘治皇帝驾崩后,她开始笃信佛教,刚刚抄了一遍《心经》,这会儿正坐在花厅里休息。谷雨之后,京城里这两天艳阳高照,春深如海。宫里头各色人等早就换下了厚重的冬装。
张太后今个穿了一件以绯绸滚边的玉白素色长裙,盘得极有韵致的发鬏上,斜插了一支“闹蛾”,这是这两年才兴起的宫眷头上饰物。所谓“闹蛾”,就是草蝴蝶。有时闹蛾也用真草虫制成,中间夹成葫芦形状,豌豆一般大,称作“草里金”,一支可值二三十金币,价格着实不菲。
不过现在朝廷的财政状况几乎是每五年就要翻一番,宫中内库的收入也很充足。手头上宽裕,后宫里的女人们不管是主子还是宫女穿着也越来越讲究,深宫大内闲的无聊,便想尽了办法打扮自己,女人爱美,人之常情。就连皇太后也不能例外。朱厚炜进来,只匆匆一瞥,张太后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差点让他笑出声来。他也不敢多看,赶紧上前行礼请安。
张太后只一句“免了吧”,便吩咐宫女搬了一只锦凳让朱厚炜坐下。她自己坐在绣榻上,手里正在拨弄着一串念珠念念有词。朱厚炜觑眼一看,那串念珠正是正德皇帝前段日子让人带回来孝敬的的“菩提舍利子佛珠”,锡兰国圣山的镇寺之宝,据说是锡兰国王申请加入明联邦的贡品。张太后得到后很是喜欢,成天拿在手上拨弄。
“炜儿,”半晌,张太后慢悠悠开口说话,跟以往一样,她和朱厚炜还是有些隔阂,语气中总显示出几分生分,“哀家问问你,皇上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这当皇帝的,把一摊子都扔给你这个藩王弟弟,自己满世界的乱跑,太不像话了!祖宗家法还要不要了?”
“回母后的话,皇上是效仿太宗御驾亲征,不算是违背了祖宗家法。您放心,皇帝哥哥这次南征已经大功告成,昨日到了吕宋,预计会在那里停留十来天,下个月初应该会回到京城。”朱厚炜照实的回答。
说实话,他每次来慈宁宫,也感到别扭,这张太后对芊芊、对他的儿女都非常好,只要见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这让朱厚炜怀疑母后上辈子和自己有仇,不然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
“哎,行了!朝廷大事哀家不懂,就不操那份心了。“张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