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鸟倦飞。
正因为史溪墨给了他后路,今儿元升便也彻底豁出去表演一番。
老太太说出的话不能收回,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元升顺坡下驴,无一点办法。底下婆子方恍然大悟,不禁对史溪墨刮目相看。
大爷这一出真的高明啊。
救了秋纹,放了春琴,撵了秋纹,这一出出都是大爷的摆布。家下人,那些小厮儿,丫头啊,婆子媳妇,一个一个都叹服了。
要换个人,换成二爷昱泉,不能够有这番的筹谋。
二爷排场,好听戏,也好女人好酒。外辺耍得风风光光的,可是没有大爷这般的能为。原来这深藏不露的人,是大爷!
老太太不骂了。
她神情复杂。
复杂之中还掺杂隐隐的激动。
她老了,不能再有那样的细心,凡事亲力亲为了,所以才将家事儿交给稍有点能耐的孙姨娘。再一个,她便指望两个孙子有出息。一直以来,老夫人对长孙溪墨是失望的。她对溪墨和昱泉的要求不一样。
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到底不能够一样。
没曾想,儿子还是生了一个好儿子。溪墨有筹谋,有城府,再不是她眼里的古怪呆子。今儿若不是绮兰告状,孙子也整不出这大段戏!
元升果然交出钥匙,欢天喜地地告退了。
溪墨还不想走。
到底这件事违拗了老太太的心意,让她驳了面子,以后总不能和睦相与。
“祖母,春琴是我的丫头。这么些年,她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那兰泽也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了春琴的。此事,春琴家里人已经知晓。他们诚惶诚恐,既对我道谢,又说犯了罪。我找人脱了她的奴籍,她这一去京城,便是自由身了。与我眼中,这天底下的男女性情相悦,两厢情愿,并不管什么身份地位。便因这身份地位约束,酿就的悲剧可谓多之又多。君子都有成人之美。我为何要为难他们呢?究竟兰泽也帮与了不少事情。春琴有过功,也犯过错。人嘛,哪能不犯错。春琴照顾了我这几年,我也该与她一个好的前程。她得自由了,如此我也安逸了。”
溪墨还是善良。
自己能力之内,他必然倾心相助的。
老夫人听了半天不言语。良久,方叹息一声:“溪墨,你既什么都想好了,又何须来告诉我?我已经老了。一代人只能管一代人的事。你这样有能耐,我也很宽慰。你既有本事,那就将这些用到该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