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抽,看后天该谁值班。”
天上吹着冷风,男人们都把手插在皮袍的大襟里,村长握着那把短棍,把手举到人面前。第四个人就是桑吉的父亲了。父亲没有把手从皮袍襟里拿出来,他看看儿子。
村长问:“让桑吉抽?”
桑吉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因为前面三个人都抽了短的。他想起多布杰老师在数学课上说过的一个词:概率。那时,他没有听懂。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前面三个都抽了短的,那么,也许长的就该出现了。
所以,他对村长说:“先让别人抽,我要算一算。”
男人们笑起来:“算一算,你是一个会占卜的喇嘛吗?”
桑吉摇了摇头:“我要用数学算一算。”
他们家在定居点的邻居伸出了手:“哦,这个娃娃装得学问比喇嘛都大了!”
村长手里有二十八根棍子,其中有六根长棍,已经抽出三根短棍,接下来,他们家的邻居抽出了一根长棍,接下来,是一根短棍,接下来,又一根长棍。抽到长棍的人连叫倒霉。虽然大家都愿意当纠察员,保卫村里的虫草山,但谁都不想在第一天。谁都明白,第一天上山的收获,可能胜过后来的三四天。
这时,桑吉说:“我算好了。”他出手,抽到了一根短棍。
晚上,父亲在帐篷里几次对母亲说:“你儿子,他说他要算算,他要算算!”
桑吉躺在被窝里,听着风呼呼地掠过帐篷顶,又从枕头底下翻出来铁皮文具盒,摸到三根胖胖的虫草,把柔软的触觉传到他指尖。
他听见父亲低声问母亲:“儿子睡着了吗?”
母亲说:“你再不老实,山神不高兴,会让我们的眼睛看不见虫草!”
父亲说:“山神老人家忙得很呢,哪有时间整天盯着你一个人。”
“山神有一千只一万只眼睛,什么都能看见。”
母亲起身离开父亲,钻到了桑吉的被窝里,她带来一团热乎乎的气息,她的手穿过桑吉的腋下,轻轻地怀抱着他。她的胸又软和又温暖。父亲还在炉子那边的被窝里自言自语:“算算。”
桑吉身子微微弯曲,姿态像是枕边文具盒里的虫草,松弛又温暖。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鼓声惊醒的。
帐篷里没有人,外面鼓声阵阵。
他知道,那是喇嘛在作法。
天朗气清,阳光明亮。
草地被照耀得一片金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