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依然在放声高唱。
一路上没人听见他唱一句歌,可是此时却一发不可收拾。
没人听得懂他所唱的词句,依稀和对岸传来的歌声相仿,带着云洲巫民特有的卷舌口音。他嗓子远不如狗蛋那般来的嘹亮刚昂,却更高更锐,仿佛一根根尖针在人脑子里使劲地刮,令人又晕又痛,恨不得吐出来。
“老王是疯了?”石头战战兢兢地问身边的狗蛋。
“听老王的,”狗蛋也说,“这歌叫《走云荒》,就是走云荒人唱给巫民听的。
巫民喜欢唱这个,深山大泽的,隔着老远说话听不清,唱歌还行。”
“那对面不是妖精?”狗蛋咽了口吐沫:“鬼才知道,山妖也唱人歌。”
王烈唱了半晌终于住了口,破锣一般的嗓音还在周围回荡,对面那个绵绵糯糯的声音又随风而来。
这次的歌声似乎轻快了许多,虽然还是听不懂,却不像刚才那般幽深诡秘。
歌声远不同于东陆的曲调,间或还杂着银铃般的笑,有时又像是两只云雀在枝头对啼。一时间阴森的气氛散去了一半,对面的歌声中别有一种少女动人的情怀,唱得一帮汉子骨酥心软,狗蛋又悄悄吞了口吐沫,这次却不是害怕了。
“行了!”王烈扭过头来,点起一支火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瘸子,眼眸之中却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瘸子阴着脸和他对视,方才他几乎要一箭射死祁烈,此时却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你那箭,能射多远?”王烈竟也没有发作,只是打量着瘸子手里的弓。
瘸子翻了翻眼睛看他:“两百步,你要射雁左眼,我不伤它右眼。”
“不是问你取准了能射多远,就说往远里射,能射多远?”
瘸子好似愣了一下:“对天射,不逆风的时候,五百步总是有的。”
王烈点点头:“差不多了,试试!”他从马背上卸下一根极长极细的麻绳,问瘸子取了一支羽箭,将麻绳死死地拴在了箭尾,又从熄灭的火把上取了浸透松脂的麻纱捆绑在箭杆上点燃了,这才将箭递给瘸子,指着歌声传来的方向。
“就那边,你射,用最大的劲道。”
瘸子微微犹豫了一下,疏松了一下手腕,猛地推满青弓,箭直指着王烈的脑门。
众人大惊的时候,瘸子又一侧身,扬起手臂,顿时转成对空射雁的姿势。
羽箭清啸着离弦,立刻没入了黑漆漆的夜空,众人仰头努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