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越轻轻扣动弩机。那士兵似乎醒悟过来,劈身前进,可是距离太近,眨眼就被七支弩箭牢牢钉在了楼梯上。朱越往后闪身,大蓝和李白深的长枪也跟了进来,几个人眼睁睁地盯着那楼梯,只是那上面再也没人下来。灯塔里一共就只有三个穿着赤甲的兵士,都是前胸中箭,朱越提着刀仔细检查,便是只中了一箭的那个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了了。
步军弩配用的是三棱射甲箭,破甲穿盔之外,更是利于放血,这时候灯塔的底层血汪汪一片,把靴边都没了进去。这样轻易解决了敌手,实在出乎意料,几个人都把心放了下来。然而朱越一转眼间又有些后悔:若留下一个活口,也能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正在懊恼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塔中间的航灯机关里传出微微一声呻吟。城守们相顾色变,方才李白深和大蓝明明查过二层,那么小的地方连只老鼠都藏不住,肯定再没敌军了。老酒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有……有顶层呢!”
灯塔有三层,第三层就是点航灯的地方,只围了半人高的白石胸墙,中间就是航灯机关在不停地转,金光耀眼——博浪沙上风力强劲,却被建塔的师傅派做这个用场,博浪沙的灯塔不是凝固的一点火光,金镜汇聚的那道强光是转着圈扫射出去的。胸墙到金镜机关之间也就是勉强站一个人的宽度,点了航灯的时候金板可以烫死人,没点时就寒风刺骨。若不是点灯,谁也不到那上面去。城守们太过习惯,竟然忘记顶层也可以藏人。
朱越这次冷静得多,挥挥手道:“就是有人也冻得半死了。”大蓝持刀带头蹿上楼去,众人挤挤挨挨跟着往上跑,才上到二层,就听见大蓝大喊:“是吴麻子!还活着呢!”被大蓝拖下来的吴麻子非常狼狈,身上裹的棉被烧穿了好几处,又不知道在塔顶呆了多久,整个人颜色都青了,若不是鼻尖还微微有些温热,真是一点不比死人强,不管几个兵怎么叫唤,就是不出一声。正没奈何,老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酒葫芦,几口烈酒下去才把吴麻子给呛醒。大蓝瞪着老酒道:“你这熊包倒还挺美,那么点功夫上博还没忘了带酒。”老酒知道自己连犯大错,也不敢多说,低头退到一边。
朱越被老酒启发了一下,把自己的烟杆也点起来,塞到吴麻子嘴里,又是酒又是烟,吴麻子的脸上总算有些人气。朱越见他眼珠子重新转了起来,拔出烟杆正要问,就听见吴麻子哑着嗓子喊:“要死了!要死了!”大蓝用手背敲了一下他的脸:“要死了你还会叫?”楼上楼下的城守们忍不住一阵笑,上博以来的肃杀气氛总算稍稍消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