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纪不大,声音清朗,这一句话里却颇有风霜的意味。
朱越深深凝视了少年一眼:“那也没有什么不妥,是不是?”原来这个少年是张羽狄的胞弟张思青,当年在淮安的商学里读书,逃过青石大劫。不过家破人亡,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旧友故朋也多变了脸色,这几年从一个富家子变成路护里的马夫,自然是颇有经历。博浪沙七名城守,活下来的就朱越一个,也只有张羽狄还有这么一个亲人,意外相逢之下,朱越总觉得自己对他负有责任。这时候听他慨叹,只怕他意气不平钻了牛角尖。
张思青微微点头,伸出手去摸那腐朽的门框,半晌才说:“是没有什么不妥。便是扶风营来得晚了,也没有什么不妥,这是各自的计量啊!指着别人总是不行的。”博浪沙一战,他早听朱越讲了许多遍了。朱越苦笑道:“也说不上晚,只是……终于没有什么用处!”
张思青默然不语。确实来得不晚,赤旅进山的消息早已传进了南暮山,扶风营没等雾笛召唤就及时向离青石最近的博浪沙靠拢,几乎和回头的赤旅同时赶到博浪沙。不过赤旅人数众多,扶风营又辨不清博上情形,迟迟不敢发动。一直到海雾散去城守们退入灯塔,扶风营才在赤旅背后突击,一举消灭赤旅大部。这几个时辰的待机,便是城守们的性命和朱越身上七处伤口和一条断臂的代价。然而,博上的灯是一直亮着的。这就是朱越说“来得不算晚”的缘由——这一战,为的不就是博上灯么?
但是航灯不灭,又能如何?商军没有再次攻击灯塔,倒是后方改变了主意。第三批来自淮安的粮船在坏水河口掉头南返,那时候,博浪沙上的灯火还是亮的。那时候,守在博上的朱越和扶风营战士们是如何绝望地大声嘶吼,就好像船上的人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他们心里清楚,青石陷落了,因为别人总是不可以指望的。可那些人,那些他们以为可以依靠的人是怎么样变成“别人”的呢?朱越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知道的是,和他一起守在博浪沙的这些弟兄,也可以变成不能指望的“别人”。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都没有。这就够了!朱越默默地用单手打开食盒,取出一壶酒来。山路颠簸,一壶酒洒出来快一半。他掂了掂剩下的一半,递给张思青。张思青郑重地把酒壶举过头顶,一杯一杯地斟满,洒在白石的塔基上。洒过七杯,他转向深沟的方向,又洒了一杯,那是给张羽狄的。博上的风这样大,他的心里却是火热一片。
他知道朱越为什么带他到这里来,并不仅仅是为了祭奠他的兄长和那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