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骆驼排在倒三的中年男子睨了他一眼,呐呐道:“力钦,这得多亏你带的好路,不然我就见不着玉娆了。”说着想着那个叫“玉娆”的女子,神情一黯,缓缓低下头。
“呃,长稼叔,你的病看来真没有全好,尽管毒是被那些牛鼻子解了,这脑袋还是不灵光,我是狄印啊,不是力钦,力钦在你后面呢。”
高长稼思索片刻,徐徐扭头,望着身后默默不语的素灰少年,少年缓缓抬起头,嘴角泛起略显僵硬的笑容,但是他的眸光是黯淡无光的,仿佛失去了光泽的月光。
这高长稼似乎看出了扈力钦的心思,目露灿光,笑道:“力钦,别不开心,叔刚是在开玩笑的,我的病全好了。”
扈力钦淡淡一笑,却是没有任何言语,一副慵懒缄默的模样。
“阿印啊,这次你是奉你师祖之命送你师傅郗天肃吗?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北苍派就只派你一人来送呢?”葛贯亭轻轻抬起斗笠帽檐,对着骑骆驼行走在自己正前方的狄印,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只看到眼前那魁梧的背影轻轻一晃,犹豫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哈哈,可能是因为掌门师祖知道我在龙潭论剑中给北苍派争光了,所以.....”
“不对,你这是在自我安慰,我认为你那狡猾的师祖定是知道你与扈狐狸关系要好,故意让你去亲眼看到郗天肃如何被道阳真人惩戒的,这样你会对北苍愧疚,这是一种离间兄弟情义、拉拢人心的好手段。”骑在最前头的水绿裳少女并未转身,正色地说着。
这话着实说中狄印纠结与愧疚的内心,他竟无语辩驳,如果以往有人说他师祖师傅和北苍派不是,他定会拼命不可,可是他的内心深处真的很怕萧虹仙说得是真的。
但不管真或假,他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恩师郗天肃被关进一个漆黑的洞里,三年多么漫长,三年多么遥远,把恩师送进这洞里的不止是因为扈力钦,而也有他难以割舍下的心在摇摆的瞬间,轻轻把自己的恩师推向了被审判的高台上。
耳畔或远或近地响起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沙哑、透着一丝不甘:“三年,为师在这里三年,全部都是拜你那好兄弟扈力钦所赐,为师不怪你,但你要记住你生是北苍派的人,死是北苍派的鬼。”
最后一句话,师傅对自己说得最后一句话,可这一句话在离开逍遥门后的每一个深夜里、每一个噩梦中都会响起。
慢慢地,在新月沙丘上只剩下几个整齐的骆驼脚印,但一阵风把它们又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