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在街角老左家店里刚坐稳,文三儿一伙就打上门来,李茂假意怯阵,落荒而逃。他带着众无赖在城里转了一圈,便折身出了城东门,朝一片芦苇荡跑去。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打望,眼看着那帮无赖追不上就停下来,扶着膝盖喘上一阵,假装气力不济。一俟他们追近,便又加快步伐。
唐代禁止私人持弩,弓虽不禁止,管理也十分严格,众无赖刀枪棍棒都有,独无弓弩,被李茂牵着鼻子走,好不狼狈。此刻文三儿见李茂去的是城东芦苇荡,不觉心中大喜,那个芦苇荡离城有三里地,上千顷的芦苇,一眼望不到边。
文三儿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李茂,出口恶气。
李茂当着阖城百姓的面羞辱自己,此仇若不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城里人多,公然杀人,即使有郑副将和张推官做靠山,怕也难逃牢狱之灾,但是到了城外……
他嘿嘿冷笑了两声,催促众人加快速度。
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秋风拂过,芦苇沙沙作响,成片的芦花翻卷如雪,飘向东南方向那条浊黄奔涌的大河。
“真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李茂自嘲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一片黢黑的土地上,秋天最热的时候那里曾遭过天火,四五十亩左右的芦苇一夜间化为灰烬。在这黢黑一片的土地上,插着一根树桩,树枝上系着一条白绢。
李茂从容走到树桩旁边,摘下白绢揣入衣兜,拔起树桩在手,粗细正堪一握,试了试,做武器倒是十分趁手。
这功夫,文三儿已经带着他的十八位兄弟追了过来,他的手下本有二十一人,留下两个抬乐贵回家,路上又留下一个望风。从客栈到这片芦苇荡,直线距离不过四里地,不过李茂却带着他们兜着圈子跑了近二十里地。
文三儿体力不错,虽然喘却并不厉害,他的手下们表现就差多了,至少有一半的人已经累的喘不过来气,见了李茂莫说开打,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更有那体力弱的到场后,往地上一躺半天爬不起来。
文三儿自觉胜券在握,心情大好,倒也不急着动手,他把流星锤扛上肩,望着李茂吃吃发笑,李茂也冲着他发笑。
“得罪我文三的全没一个有好下场,这是你自找的。”
“死到临头了,竟还这么猖狂,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茂说完这话,将手中木棍往地上一丢,转身钻进了芦苇荡。文三儿正发呆,一支哨箭即从芦苇荡里飞起,尖利的哨声惊起了一片灰野鸭,在芦苇荡的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