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下了三日才停。
正好三日。
庙外大雨瓢泼,根本没有人来,何况听说外头的路都断了,阳江涨水也涨得厉害,湍急成洪。这三日霍二牛除了渴了去屋檐下饮些雨水,既没有东西吃也不能吃什么东西,也没有人说话,每日只好听雨声。
雨声嘈杂,却全是雨声。
中间再无别的声音。
自打出生以来,世界好似从未安静过这么长的时间。
没有人说话,自己也发不出声音来,自说自话都不行,起先还能闹些动静、解解枯燥,后来由于饥饿,人也没了力气,便只好缩在角落,进入了人生中最为沉默的一段时间。
可在这沉默的几天里,霍二牛反倒常常思考,想一些有的没的、以前从未想过的。
想的多是不同的自己——
收钱替人消灾的霍二牛;
为了百文钱去夜宿坟场的霍二牛;
被人起哄说憨傻的霍二牛;
像如今一样缩在家中饿肚子的霍二牛;
冬日差点被冻死的霍二牛;
那日借着酒意、想着传说故事,憧憬着成为除妖大侠从而脑子一热窃了神仙法器、跑出城兴奋不已的霍二牛;
被县官恭敬对待的霍二牛;
被乡民热情招待、起哄灌酒的霍二牛;
还有此时沉默饥饿的霍二牛;
……
身体越乏力,脑子越活跃。
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梦中也在想着许多事情。
霍二牛好像渐渐知道了自己之所以得了宝物、得了名声和实利却仍旧忐忑不安的原因所在,但是他又说不出来。
因为嘴笨,因为这道理不从书本中来,也不从别人口中听来,只是在某一时间自然而然得到的启示、明白的道理,是独属于自己的收获。而只有那些善于言辞和总结的人,才能将之说出来,传递给别人。
霍二牛没有这个本事。
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
反正他现在哑了,要哑一个月,就算想说也说不出口,写字也不会。而且腹中饥饿难忍,一觉睡醒,三日已过,最重要的是要填饱肚子。
霍二牛带的馒头已经馊了,他却还是将之吞下了肚,不出所料,馊了的馒头完全为难不了自己的肚皮,缓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他才走出这一间在风雨中险些倒塌的破庙,左右环顾。
雨后的天地无比干净,不知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