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过了午饭,管家过来说,先生过来了。蓝清川放下了手里的书,就看见方逾钟进来,一边脱去黑色落了雪花的大衣。
客厅里温暖如春,铺着厚厚的白色羊毛地毯。她坐在一张花纹精致的榻上,倚着软软的靠枕,正抬眼看着他。
方逾钟坐了下来,接了仆人递过来的茶水。再从她上一次重感冒之后,他便很少过来了,但请的老师会照旧向他汇报她的情况。这一次他过来,很难得,连秘书也没有带,甚至,一开口也没有用命令式的强硬语气交代她事务。方逾钟喝着茶,很平淡地问了一句,“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蓝清川沉默点头,又不大相信他会不带目的过来找她。
“临近会有一次寒潮,管家,你照顾好她。”他吩咐了一声,又说道,“元旦当晚,创智那边会举办一场新年晚会,按照旧年惯例,你最好能跟我去一趟。”
蓝清川知道果然是有着后文等着她呢,尽管这次方逾钟态度并无强势,她也并无多少欢喜。
她抱着杯盏,稍稍低了一下头颅去啜饮杯中煮好的牛乳,回应他的也只要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方逾钟只看见她雪白无血色的侧脸。他微不可察低压了压眉毛,“上次方雪的闹剧,我已经知道了。那一对母女的事情,你不用理会,我会处理好。”
她朝他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嘲弄,又带些尖锐,“她们跟我毫无干系,谁给她们资格能够口不择言侮辱我的母亲?”她看到他骤然变色的脸,“她们母女实在是对蓝氏无甚影响,阿公瞧不上,根本不会动怒,有她们的存在,也只不过拉低了你。”
方逾钟与她对视,几乎是相同的淡黑色眼珠,里面印着彼此,距离如此亲近,心却隔了万重山。
他早知道这个女儿聪慧敏锐,她渐渐摸索出了他的用意,也越发对他不屑和对立。他们之间,芝净柔母女从来都不是问题,只是谁最终能够妥协的问题。
方逾钟不发一言离开了,他自己开着车过来的,一个人的路上,太过形单影只,方逾钟捏了一下眉心,苍白的脸上越发阴郁。
他回了方宅。这里曾经是他与蓝元歌住了几年的方宅,里面有蓝元歌钟爱的樱花林。她临终时见他,让他将这林子全砍了罢。他一棵也没有动过,却一棵也不愿意见到。
芝净柔带着女儿搬进来后,他便搬离了这里,任由这宅子自生自灭。这么多年,可悲他还是记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的样子。
进去后,里面已经全然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