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至德二年,安禄山被其子安庆绪杀死,叛军内乱。一年后,唐肃宗收复失地长安,安史之乱逐渐被平息。“襄王李僙”及“鱼朝恩”(鱼令徽之父)各帅军十万,开始平定各地叛军余党。
又三年,叛军已几乎被清缴完毕,襄王李僙领兵五千追击史思明残部,一路连拔数座城池。史思明向西北方,逃往他的最后一座城池——凉州武威郡。
将至日暮,被余晖染黄的天空和漠漠黄沙连成一片。万余红衣士兵沿路一字排开,每隔三丈,一张红黑色的“襄”字战旗在风沙中恣意飘摇,格外显眼。
李僙大军行军一整日至威武州边界,略作修整,营火做饭,准备稍后星夜兼程打下这最后一座城池。因只是略作修整,大军没有搭帐。除了警戒的三五小队外,所有将士都整齐的坐在地上。
队伍前头一人,身披亮银鳞甲,盔簪三花孔雀翎,昭示出他身份的不凡。这人接近四十岁,面色威严,留一寸长髭,加上饱满的身材,显得有些凶悍,正是襄王李僙。一路胜仗打来,整个军队精神抖擞,士气高涨。
“啊!大喜,大喜啊!”远处另一人也是亮银鳞甲,簪双花孔雀翎,正是他的副将——糜歆。他听罢信使的三两句细语,接过文书,满脸都是笑意,大步走向李僙。
“哦?难道是史思明被抓住了?”李僙瞧他的欢喜模样,心情倒是有些复杂,自己的生死之敌被抓住了固然是好,但没能亲手活捉,终究有些遗憾。
糜歆先把书信交到李僙手里,握着李僙的膀子:“不是!不是!是王妃,生了!母子平安。生了!是个小世子!这是家信。”
李僙呆立在原地,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忽的一股热泪,夺目而出,喜极而泣。
“是个世子?是个世子!”李僙拿着家信的手战栗起来,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扫过那短短的几行字,自言自语连说了三遍。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恐怕比抓住史思明更令他高兴。
李僙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七岁就病夭,二子战死沙场,三子年幼时又恰逢安史之乱,逃亡途中感染恶疾,也病死了。
四十余岁的李僙原以为自己要落个无子而终的结局,如今老来得子,竟然高兴的老泪纵横:“已经出征半年,我几乎都忘了她还怀着孩子的事情。真是老天庇佑,真是我李家祖上庇佑。”
他把信件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捏出水来:“孩子的名字还没定,夫人想让我起。糜歆?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望着这茫茫的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