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力衰竭，肾积水，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糟糕，病人意识微薄，但好在求生欲.望非常强烈，就看接下来的治疗结果如何，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
现在你们做好消毒工作，戴好鞋套和口罩，进去看望她的时候，李医生你也知道该怎么做，我就不说了。”
“谢谢你。”
“不客气，希望你们朋友能够停过这一关！”
时间有限，童话望着摘下来的口罩沉默了。
“大叔，格斯姐会不会是在这里不适应才会加重？就像是她第一次来，拉肚子，头晕。”童话边说边盯着手背，“呆在这里或许才是最危险的。”
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出院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为了格斯的生命安全，还是再观察治疗几天，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之后的几天仍旧是李可以守在医院，童话和程倾继续隐瞒所有人，还得照顾同样身体不适的邱香和陈。
照这样看来，李可以愈发觉得尽快回去一趟，他不相信眼镜蛇把所有的疫苗都给了自己，实验室里面一定还有，而钥匙也有，就差抽个时间特地去看看。
程倾知道了，坚决不同意。
但他心意已决，磨烂了嘴皮才让程倾同意留在医院，且暂时不告诉童话。
殊不知，这段对话被童话听到了，她看见程倾时并没有揭穿，默不作声坐在铁床上，望着窗外漂浮的厚云层，突然丢出一句：
“橙子，你有亲身感受过那种焦急等待医生答复的时候吗？我有过，奶奶之前生病，情况也不太好，从医生看我们病人家属的眼神我就知道。
但你现在也看见了，我奶奶生龙活虎的，好多人都说她能够活到一百岁呢。以前对生死没什么概念，哪怕当年知道爷爷去世后，说起来也惭愧，我竟然一点都不伤心，还追着奶奶问她，爷爷为什么要死？”
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格斯姐还年轻，她嘴巴上什么都没有说，可我能够猜到，她一定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一定不想这么快离开。”
程倾背过身掩住脸不做声。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最近挺迷茫的话么？我现在不糊涂了，我们小组的人一个都不能够少，眼镜蛇那个家伙绝对不能够放过他。异界部门属于有心要带给其他人快乐和幸福的人，绝对不能够成为任何人的殖民地，管他是不是真得反合派，统统都得打成蛋黄派。
还有啊，大叔干什么我挺放心的，就你，橙子啊，你傻乎乎的，从小到大体育总是不及格。可以躲就不要硬钢，可以逃就不要拖拖拉拉留在那里，可以答应我吗？”
“那你呢？你一定不会当逃兵的是不是？”
“害，我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为了活命什么做不出来呢？”
这话程倾觉得她就是在安慰自己。
“橙子，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还不嫌弃我，还帮大叔撒谎，你可真够傻的！”童话擦干眼泪，“笨蛋！”
下午探病时间到，两个人换上衣服，带好口罩和鞋套走进重症监护室，躺在308号病床上的格斯还是跟之前一样，身上插满了仪器，小巧的御姐脸因为药物肿胀了一圈，面色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叫她的名字没有反应，碰过的手脚都是温热的，童话呆愣状看了许久，站在旁边的程倾听到护士的轻声警告后，忙抬手戳了戳她的后背，丢去一个眼神，随即两人一同出去。
外面的铁床一张没有少，人倒是多了三位，窗外的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了，童话扭头叫上程倾一起回去，免得到时候引人怀疑。
与此同时，李可以潜入了异界部门。
怎么说呢，他心情复杂，百感交集，若不是童话和程倾碰见了眼镜蛇报警，恰好有可以让从前未得到答案的案件继续探索下去的机会，现在也没法只身来到这边。
虽仍旧危险，但好过在眼镜蛇以及众多黑巨人联手之下夜闯被发现。
不知感应灯是否坏了，漆黑的走廊上充斥着一股儿血腥味，越往里面走，鼻尖的刺激性也就越强烈。双脚所走过的地板稍有些湿滑，划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见地面上原来有水，还有一条呈弧线的血滴。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速，摒弃所有无关疫苗的念头，单单直盯着正前方的黑暗，走到实验室门口。
摁下密码数字，再拿出钥匙，“咔嚓”一声门开了。
室内所有的东西无不是从前摆放的样子，李可以每一个细节之处都记得相当清楚，顿感欣慰，看来眼镜蛇没钥匙的话是不能够进入。而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找到疫苗。
“……里面……咳咳咳，有人吗？”
闻声后，向来胆大的李可以都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瞬间滑落，猛地抬头注视门，静听是否还有后文。
“救……救命啊……”
李可以认出这个声音，低下头打开另外一扇柜子门，手还未探进去，门外的声音又响起，相比之前的还要惨。
他打开门，没想到蹲在地上的不止单耐一人，随便一数，至少有十位。
离着李可以最近的一位顺势抓住他的裤腿，人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而他是便流血边哭：
“求你救救我。”
话音未落，左手臂内侧就掉下来一块带血的皮，入了李可以的眼，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被打成什么样子才会如此啊？
打开所有的灯，李可以再抬头，趴在地板上的人，脸上身上无不是伤痕累累，眼泪汪汪，场面着实是触目惊心。
“李医生，求求你救救我们……”单耐大张着嘴巴哭得撕心裂肺，口水沿着嘴角跟着眼泪一起往下淌，“眼镜蛇根本就不把我们当做人……从前是我们骨头软，他又是头头，说什么，我们想都不想就认为他是对的，什么事都照做，
我现在终于醒悟了，李医生，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之前干得蠢事，救救我们。”
其他人纷纷跪地磕头，这都什么时代了，李可以也不懂他们为何要以如此方式求人，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瞧他们被打得几乎都不能够正常整起来痛苦模样，没法不去管他们。
什么都不说，也不问，他带着一群人去医务室。路上听说了格斯和牛医生的事，李可以眉头直皱，见他们愣在门口不懂，想来是害怕里面的尸体。
“你们等着，我把药拿出来给你们涂上。”
有人的伤势很严重，但麻醉有限，有几位是咬着衣服，硬生生忍受缝针的滋味。前后花了三个小时，李可以总算是帮所有人处理好伤口。一抬头，发现那一双双眼睛似乎在说“救救我”“带我回家……”
“注意事项应该不用我说吧。”李可以假装没看明白，起身要走，单耐从身后拉住他：
“李医生，眼镜蛇不在这里，你又回来了，发发慈悲，带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李可以刚要拒绝，转念一想，如果他们同意接种疫苗之后再去那边，或许可以考虑。
“单耐，你知道现在眼镜蛇在哪儿吗？”
不止是单耐，还有其他人，没有谁关心他在哪儿，只要不折磨他们，怎么都可以。
李可以见他们不做声，继续说：“你们不用担心，他暂时不会回这边，至于你们……”
“李医生，我们都差点被打死了，只要不留在这里，你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是不是？”单耐扭头冲着其他人使出吃奶劲儿喊，回应非常猛烈。
“也不和你们绕弯子，我只有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了，就算是一千条，一万条，我们都答应。”
单耐从前确实是看李可以不爽，总觉得一个普通的医生在部门里面呼风唤雨的，偶尔还要给眼镜蛇脸色看，特别想教训他。
可现在不同了，自己被偶像教训得差点丢了命，而恰恰又是李可以愿意出手帮自己一把，不禁又想起了柯一临死前的话：
“你个王八犊子再跟着眼镜蛇以后就等着后悔吧。”
“我这里有疫苗，接种好了，我就带你们离开。”
“好！”
众人一口答应。
单耐之前跟兄弟们说起过疫苗，那玩意儿并不害人，正相反柯一帮人提高免疫力呢。这种好事都不答应，那人就是傻子！
疫苗还没有开始打，单耐倒是求李可以去“鬼屋”看一眼，要不是亲眼目睹，李可以也不会相信遥远古时候的刑罚竟然会出现在八十平米的房间里面。
恶臭刺鼻，地面上躺得人惨不忍睹，就像是大街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老鼠横七竖八的趴在那里。其中已有七人已经离世，死状保持着生前的痛苦挣扎。剩下的大多数都奄奄一息在死亡边缘徘徊，极少数呼吸心率正常，但存活的可能性并不大。
李可以心痛难以言表，刚转身，单耐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抓起了其中一只手哭起来：
“是我对不起你们啊，都怪我，要是我胆子能够硬一点，求眼镜蛇能够放过你们，你们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