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晒得黝黑干裂,身上多数都带着各种疤痕,高浓度的盐水对他们的身体一样有伤害,海水里又不是只有氯化钠,晒盐的同时这些乱七八糟东西也被浓缩。
而且他们全都瘦骨嶙峋。
如果说纤夫只是机械性的累,灶户就是劳累加腐蚀。
纤夫就像行尸走肉。
而他们就像一群不断腐蚀中的行尸走肉!
“庶民最苦者灶户!”
黄镇说道。
杨信转头看着他。
“不是我说的,这是朝廷一位官老爷曾经说过的。
其实灶户在太祖洪武年间,日子过得反而是最好的,那时候他们可以晒盐得工本粮,每引一石,免一切赋役,煮盐也有官府专门划给他们的草场,这些草场可以自己垦荒。盐场有官仓常年储粮以保障灶户,就连商人收盐都得额外交一份银子给盐场以备赈济,灶户犯了罪都减等,哪怕应绞的也只是杖责。
唯独不得私售余盐。
在完成朝廷的本课之后,额外制的盐也得给盐场,还是按照盐数给工本粮,不准私下售卖。”
黄镇说道。
“就是国营盐场雇工?”
杨信说道。
“也可以这样说,灶户们只管制盐就行,制出盐交盐场官仓,通常有两种仓,盐商拿着盐引去常股仓直接支盐,他们的盐引靠从边镇以粮食换取,边镇也就不会缺粮。灶户不管卖盐,他们就是制盐交官,从官仓换取粮食,也可以自己垦荒种田打鱼,不过需得先把正课盐完成。完成之后就自己随便了,愿意继续制盐就作为余盐继续交官仓换粮,不愿意就种田打鱼。”
黄镇说。
“那如今呢?”
杨信问。
“全是银子了,盐法两百多年变了一次次,每次都是灶户吃亏,到万历四十五年行纲盐法,盐商拿着盐引找灶户收盐,灶户自己卖盐换银子再用银子买粮,原本的正课盐改成交银子抵偿。有别的生计来源还好,没有别的生计来源,只能靠卖盐才能买米下锅的灶户,可有办法和盐商讨价还价?官员上门带着镣铐催缴正课银的时候他们可有别的选择?
总之灶户死活听天由命了。”
黄镇说道。
“这就是市场经济了!”
杨信笑着说道。
“呃,这个词倒颇为形象,一切以市场来经济,但实质上是奸商和贪官污吏经济,从灶户手中一两银子能买一千多斤,到京城就五厘银子一斤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