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胜家的谢仪……别的事他就说不上来了。”
李侍尧腾地涨红了脸,总督并不管着刑名官司,他有关说人情的事,都是叫了巡抚私地交待,“秉公处置”,胜诉事后,受惠人送来些须土产孝敬,也还是收的,却从没有收过大宗银子。至于卖缺,也是一样的道理。朝中六部九卿好友同行介绍的人事,交待藩司衙门挂牌子补缺,事后小小不然的谢礼也是受的。和各省督抚相比,他其实还觉得自己廉洁得“太过矫情”了!——指着这两条“砸黑砖”?还真有敢以卵击石的!李侍尧一阵恼怒接着一阵宽怀,冷笑了一声,说道:“由着他告去!这不定是哪个龌龊腌臜杀才给藩台塞了银子,没有放缺,放屁辣臊没处泄气,暗地里玩一点小把势挑刺儿——我怎么没听说高云从这号角色?卜仁卜义卜礼卜智卜信,从王孝到王八耻我都知道,你们没问问这些大太监?”
“老爷见过姓高的。”李八十五在旁说道,“傅六爷府里他常去。就是那个高挑个儿麻子脸,蜜蜂儿眼奶奶嘴,有点驼背的。别瞧长得不起眼,不哼不哈的,在里头侍候万岁爷专管来回递折子,往皇史宬送文卷。在太监里头,人缘儿最好,上下左右都趟得开。一里一里的就露头了,日后盖过王八耻都是指望得着的。”李侍尧笑道。“他这位分,有点像前明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魏忠贤就是靠这职司发迹起来的。不过皇上制御太监最严,一旦发觉他交通大员,只有一个‘死’字。这种人沾惹不得。我们有事不要再找他打听了。”他看一眼张永受:“嗯?”张永受和李八十五忙道:“是!”
李侍尧站起身来,无声舒缓着透了一口气,事情一旦知道了底蕴,也就没有单听“砸黑砖”、“有人告状”那么叫人悬心惊悸。他其实还有很重的心思,连这两个贴心亲信也难以告诉,广州十三行原就是西洋雇佣的中国买办经纪人,十年前初任广州总督,因陛辞时乾隆再三吩咐,“严于华夷之辨,谨防洋教泛滥,事关国体大政上头不得有丝毫怠忽宽纵。”所以一上任雷厉风行,下令撤掉了这些洋行,查办了“勾结洋人妄行传布天主教”的翻译买办。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英国人葡萄牙法国意大利人既在广州,又都是买卖贸易的事,要压制中国人不和他们“勾结”真是难于上青天!不许明的来暗的,十三行压根是从来也不曾“撤销”过……由严禁到弛禁,从弛禁到睁一眼闭一眼,说白了,压根从来也不曾“禁”过!离任时就这么个情势,若不请旨“恢复”,新任总督一去,一切全都昭然若揭,即使是自己的亲近好友接印,也是难乎为继,如是对头接任,一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