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三癞子?”
“呃!——你怎么知道?”
“既然是你的人。”李侍尧道:“她现没死,你请郎中给她治病。”
肖三癞子冷丁地被他说得一愣,他有酒的人了,头摆得拨浪鼓似的晃了又晃,竟想不出该怎么回话,觑眼黑地里看,又瞧不清李侍尧面目衣着,咕哝半日方道:“管闲事挡横儿么?是我的……呃!不是我的关你**的事……你……你拿银子来,人……人就归你……”李八十五道:“爷是何等样人,和这种人斗口?您只请散步儿,奴才来料理这王八头儿!”李侍尧伸手虚挡他了一下,说道:“——她欠你多少银子?我给了!”
“三——”肖三癞子人虽醉了,说到银子上却心里清明,脱口说了半截,生生又加十两:“哦十三两!”李八十五大怒,口里叫:“妈的个屄!讹人么?”扑身就要上去打,那女孩子也哭叫:“哪来的三两十三两?我们欠胡家客栈二两四钱房钱,二十文药钱,行李铺盖都顶上了,你揽到自己身上,说是欠你的!北京是天子脚下,怎么这样儿欺负我们外乡人?也不怕雷劈了你……老天爷呀……”肖三癞子经这么一折腾,反而连口齿也变得利索了,嘿地冷笑一声说道:“胡家客栈欠我的,你欠胡家客栈的,账是转圈儿过来的账,你敢赖?小贱妮子,敢再砢碜我,卖你下三堂子里!门头沟煤黑子们撕叉了你——”
他夹七夹八满口污秽还在骂,李八十五一个跃步跨上去,一扬巴掌“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肖三癞子被这一巴掌打得酒也醒了,伶丁后退一步,尖声叫道:“你不就是个臭打更的么?找三爷的事儿——老虎掌上挑刺儿么!”看看对方人多,一跺脚道:“好——你狗日们的等着!”
“算了算了。”李侍尧皱着眉摆手道。他心里划算明白,和这种流痞斗气,胜之不武,纠缠起来没完没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因道,“给他十三两叫他去,从此两不相干——现在治病要紧,紧着和他夹缠什么?”李八十五骂骂咧咧从腰间搭包里掏摸了半日,一把碎银子掼了地上,“呸”地啐一口,说道:“这是十四两二钱——给你买孝帽子去!”肖三癞爬在地下紧忙划拉着捡银子时,李侍尧已经去了。
他原本是因心境郁闷出来散心,经这么一阵吵闹搅和,倒是舒阔了许多,心不再像浸在浊油中那样混混沌沌黏糊糊腻歪歪地想不成事情,信步穿过一带杂着矮房茅屋的菜园子,前头灯火渐多,已到了贡院街。只见北面贡院一带黑鸦鸦乌沉沉静悄悄老大一片高房瓦屋压地坐落,外围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