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随山势蜿蜒而上,云雾中,六十余匹滇云小马细碎的马蹄声隐约可闻。一队人马从白云深处走出,迎着迷蒙的碎雨,隐没在淡黄的油菜花丛中。春风从山峦间升起,吹皱层层云幕,不远处,一座绿色的屯堡摇摇可望。
“哇!这就是云门屯了!”陈綦敏拍了拍驯良的坐骑,看着越来越近的云门屯堡,由衷地惊叹道。
云门屯乃是安平卫六堡中自东向西的第二座堡城,虎踞于云山之巅,颇有些坐望河山的雄关气象。
西南边势日趋平稳,在一个甲子的岁月中,安平卫足额的7000余战兵逐年流失,以至于援高前全卫兵丁只剩下了4000余人。
这4000余兵分别屯驻于云山、云龙、云坝及卫城四地。随着兵丁的撤防,云门等其它三座堡城自然便日渐荒废了。
黔地多雨,云门屯堡年复一年地独立于流云之间,终日与潮湿的雨雾为伴,耳鬓厮磨间,青苔和藤蔓逐渐爬上了青石筑成的堡墙,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座通体翠绿的关隘。远远望去,竟不似人间之所在。
陈綦敏自幼随父兄调防于蜀黔各地,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幻的屯堡。
“咳咳咳”身侧传来一阵浮夸的咳声。“敏儿,注意点,你带着这个呢!”闺中密友林清指了指鬓角,轻声絮语道。
陈綦敏翻了翻白眼,作势要将别在鬓角处的白色绢花摘掉。直吓得林清连连摆手,她方才在浅笑中收了手。
“三国演义里讲,蜀国丞相在南征时,遇见了一股身披藤甲的蛮兵。那藤甲刀枪不入,坚固异常。清儿,你看这座屯堡,像不像书中的藤甲兵?”敏敏又一次被自己的联想逗得笑出了声。
“陈幺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半年内在外人面前不能大笑!不能大笑!本来指挥同知家的老太太看你就‘青眼有加’,这时节,可千万别再额外给自己找麻烦了!好不好!”
这一笑,直气得平日里素来温婉端庄的林清也顾不上了矜持,擎起手中的马鞭,作势要向陈綦敏抽去。哪知这一次突如起来的扬鞭,却着实将她的坐骑吓了一跳,小马用一次不高不低的腾跃朝主人还以颜色。就在骑术不精的林清即将被颠下马背之际,陈綦敏一把拽住了小马的缰绳,勒停了闺蜜惊厥的坐骑。
“哎呀呀!都是你不乖!害我差点被甩下了马!告诉你,我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了整整一天了!说不准我肚子里现在已经怀上宝宝了!”眼看屯堡就在眼前,惊魂未定的林清干脆舍了坐骑,徒步跟在敏敏的马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