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高的典乐瘦长脸,面色过于苍白,颧骨颇高,嘴唇格外薄,至于眼睛,则是跟周芸颇为相似的狐狸眼,却显得整个人极为刻薄,骤然听见沈馥询问,她也不起身请罪,反而只是嘴上告罪道:“沈司乐,先前杜司乐安排这边诸事,全权交托给我,我自然也就用这个位置,如今沈司乐要用,也得等我处理完手头事才好。”
她这话听着好心,实则是在为难,场中数双眼睛都盯着沈馥,想看她如何应付,沈馥自然知道这群人不怀好意,也不动怒同这高典乐争执什么,眉眼恬淡,神色平静:“我出身沈家,舅舅是长宁宋氏当代家主,敢问高典乐出身哪家高门大户,同我争位,亦或者说,霸占本司乐的位置?是不是这个司乐的位置,你也想试试?”
高典乐的脸色骤然改变,进宫做女官的,分几类,一种是礼聘入宫,美色上等,但家世不行,因此要用女官的位置镀金,到时候说起来也好听,至少挣出几分脸面,一种是采选入宫,没能给挑上做妃子,又不能立即出宫,就成为女官,还有一种,是掖庭出来的,本身就背负罪责,只是运气好,这才能登上女官的位置,最后一种,则是沈馥这种,来路不明,不太可能做后妃,又是礼聘入宫,背后家世高的吓人,但只是舅家身份高,父亲官位不高,日后应当被许给皇子的。
而她高典乐,莫说礼聘,就连良家子都不算,她正是掖庭罪子,母亲倒算高贵出身,却被送进掖庭,然后在掖庭里头同男人成亲生的她,她是所谓罪臣之孙,同沈馥身份比起来,无疑是云泥之别,但她能从掖庭逃出,自然凭的是自己趋吉避凶的本事,她就不信,一个只在官家后宅里争斗的小丫头片子,还能同在宫中多年的杜司乐掰手腕不成!
想到杜司乐对自己的承诺,原本畏畏缩缩的高典乐,骤然挺直腰杆,抬头跟沈馥对视,理直气壮道:“论家世,自然少有人能比得上沈娘子你,但倘若您想要以权压人,奴婢也没什么好说。”
她不喊沈馥沈司乐,只叫沈娘子,明摆着是不打算承认沈馥职位,而如今屋子里,除却沈馥,就是她官位最高,而最重要的是,在沈馥成为司乐之前的这半个月里,这块地方的诸多事务,都是她高典乐在处理,论威信,沈馥比不上她,但沈馥本就志不在此,见高典乐如此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懒得多搭理,径直开口:“既然高典乐如此尽职尽责,我也不好打扰,但却能为高典乐分担点东西,这半个月来,咱们这里的进出账目,我都要带回长春宫审查,这也是淑妃娘娘的意思。”
高典乐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