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十二年,立冬,正是大雪纷飞的日子,腊梅花开放在寒风中,有些瑟瑟,许是今年太冷,雪也下的太大,竟压断腊梅好几枝,这些花枝子,宫里花房是不在乎的,因为要奉给贵人们的花,必须品相上乘,于是人来人往的,那些花枝就被践踏的不成样子,只剩下幽冷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但无所事事的宫人总是会惦记着它们,于是这些零落着的花枝,跟它们那些幸存的、仍旧繁华的同类一起,清供在瓶子里。
只是一个登堂入室,一个已经彻底失去原有的荣光。
因为有宋夫人入宫周旋,所以太后想要压着沈馥嫁给姜家那位做妾的事也就被无限期的拖慢,但很明显的,太后最近的耐心越来越少,立冬本来是进补修养的好日子,姜后却被急匆匆的召进慈宁宫,跪在她许久未曾跪过的丹墀下,看着那道珠帘后隐约动怒的面容,接受训斥。
太后恼怒的声音从殿内飞出,狠狠地砸在姜后耳朵里,先时还好,只不过是责备姜后母仪天下,却连个命妇都拿捏不住,听这种话,姜后也就笑笑,并不反驳,她也清楚,自己这位姑姑婆母,有些站着说话腰不疼,宋家的命妇,从开国至今,就没个皇后能拿捏的住,人家像是铁蒺藜,握着手疼。
“如今你真是越发不长进,明知那独苗苗离不得女人,今年采选来的良家女,足足遭劫三回,婚事也罢,这椿事也罢,你做个皇后竟这般糊涂,甚么事都管不住?”
要说这椿事也责在姜后头上,那是天大的委屈冤枉,这些日子也不知淑妃发什么疯,尚仪局闹将起来,后宫早就是拆东补西的局面,她做个皇后,稳住后宫都难,更遑论那私下采选女子的事,因而太后说破这椿,姜后才讶异惊诧:“这椿事臣妾的确不知,往年不都是走的咱们姜家那条独占的路子,是何处不长眼的贼匪,连姜家的路也敢抢?”
言及此处,太后更是恨得银牙欲碎,但这恨意却非无源,只是当年姜家鼎盛之时,手握兵权,自然没甚么大胆贼人觊觎姜家事,但为宋家那短命姑娘,姜家伤筋动骨的,如今就剩下个独苗苗,哪来的兵将,往年还不觉有什么,今朝遇贼,自然是伤口上撒盐的痛,那独苗子在跟前闹腾不休的事又浮现心头,直惹得个太后头疼欲裂:“你说是为甚么,又是哪来的贱胚贼人敢动咱们姜家?还不是如今姜家式微!你身为姜家女,如今又是母仪天下的身份,再不快些敦促着宋家做个登天梯,日后有苦头吃!”
她说这话时,手中瓷盏就给掷在地上,热气腾腾化开大片白雪,露出下头黝黑的地面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