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沐回到病房时于强也在。
房间都被打扫干净，楚尧安静的睡着，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乔沐的直觉，也许于强知道什么。
“我不放心少爷，进来看看，现在就走。”于强见乔沐进来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乔沐叫住他。
于强止步。
“我不管你是于强还是赵立，我在乎的，只不过是你究竟会不会害阿尧。”
“放心，我绝对不会害少爷的。”
“好，我信你。”
“我只想问你，你知道阿尧究竟是怎么了吗？”
从医生那里乔沐什么都没问出来。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像是知道点什么。
问的多了，医生就让她去问楚夫人。
她猜测，也许于强也会知道点什么。
“我不清楚，你应该去问医生。”
得，他又想把她支给医生。这踢皮球的功夫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看的出来，你很担心阿尧。”不然他也不会趁乔沐不在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看楚尧。
“我只想了解他的病情，没有其他的意思。阿尧，到底怎么了？”
这一晚上乔沐已经问了多次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得到答案。
“你还是去问楚夫人，或者直接问少爷比较好。他们如果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真话。”
“你在四处打听也无用，就算有人肯说，也未必是事实。”
于强的意思很明显，楚家不说，没人敢告诉她。就算她打听到了，怕也是假话。
“好。”乔沐点点头。
“那我问你，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于强沉默一会，忽然开口：“楚总今天来了。”
楚总？楚镇南。
“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放心，我会照顾阿尧。”
“好，你也照顾好自己，有事可以叫我。”于强看眼乔沐贴着纱布的额头。
“好。”乔沐点点头。
于强走后，乔沐来到楚尧身边。
楚尧因为药物的关系，睡得很沉。
他即便睡着，眉头也皱着。
乔沐掀开被子，楚尧的病号服已经换新的了。
乔沐轻轻的解开楚尧衣服扣子，一道道血痕露出来。
乔沐拿出在医生那拿的药，用棉签沾着，轻柔的涂在伤口处。
“砸东西就砸东西，抓自己干嘛。”乔沐心疼，这一道道的，有的划的很深。
上好药，乔沐又找出指甲刀，为楚尧剪指甲。
“指甲这么长了也不剪，抓一下多疼啊。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乔沐自言自语，嘟嘟囔囔的嘀咕着。
为楚尧收拾完，乔沐来到洗手间。
她把衣服卷起露出肚子，两侧肋骨处都是青紫色。
稍稍一碰，疼的乔沐直呲牙。
这男人下手真狠，都快把肉掐下来了。
乔沐心里抱怨，可是转念就化为对楚尧的担心和心疼了。
躺在楚尧身边，乔沐怎么都睡不着。
走了一天腿又酸又痛，虽然很累，可是就是无法入眠。
她握紧楚尧的手，害怕他会突然消失。
为什么楚尧会突然这样？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乔沐。
乔沐搜寻着脑海里上一世的记忆。
上一世乔沐对楚尧又恨又怕，接着又听信小人的话，总是激怒楚尧。
她记得上一世楚尧第一次发疯时，也是在医院。只不过那次她吓得跑的远远的。
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直到赵如雪来到医院，找到她并把她大训一顿。
她没有真正见到楚尧发疯发狂的样子，即使后来在家里，每次楚尧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而她每次都躲得远远的，都是在赵如雪或其他人赶到她才出来。
她记得最严重的一次，赵如雪她们赶来打开门时，楚尧浑身是血，人虚弱的躺在地上。
他是在病发清醒后，找到手机打给赵如雪，让她过来。
那次以后，楚尧身体彻底不行了，没多久就油尽灯枯了。
要说每次发病的前兆，乔沐还真想不起来什么。
她上一世也问过，楚尧到底怎么回事？
不同于这一世的关心，上一世的她纯粹就是好奇。
后来她知道了，楚尧自幼就不正常，外人都说，他精神有问题，是个精神病。
她也信了，楚尧就是个疯子，一个随时会发疯打人的疯子。
于是她更加害怕，更不敢靠近楚尧。
而她也把楚尧病发，发疯的事告诉了别人，结果便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楚尧是个疯子。于是就变成了事实，一个大家公认的事实。
可是这一世不同，乔沐和楚尧相处了这么久，他一直都很好，根本不像精神病人。
这次发疯，她相信也是有原因的，至于诱发楚尧发疯的原因，乔沐还没想到。
她相信，楚尧很正常，是个正常人。
乔沐侧头看着楚尧的脸，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守护你，绝不再伤害你。
天刚亮，楚尧就醒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昏昏沉沉的，有些乱。
在梦里他听见有人不断的叫他，阿尧，阿尧，一遍又一遍。
他困在雾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突然又红色一片，是鲜血的颜色。
楚尧挣扎，想逃跑，可是他的腿动不了。
突然，红色的血变成了一张人的脸，那张脸越来越清晰，是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见到的。
“安娜……”
“楚尧，你个疯子……”安娜哭着指责，流下的泪都是红色的。
楚尧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满是鲜血，都是安娜的。
“不，不……”楚尧就这样被吓醒了。
“你怎么了？”乔沐问。她本就一直没睡着，后来又听见楚尧叫安娜的名字，接着楚尧就醒了。
乔沐打开台灯，看楚尧额头出了许多汗，拿C边的纸巾为他擦擦。
楚尧看见乔沐头上的纱布，原来自己不是做梦。
“你的头？”楚尧想伸手去摸摸，却又硬生生的把手收回。
“啊？这个啊，就是划破点皮，医生大惊小怪的非要贴个纱布，难看死了。”乔沐无所谓的耸耸肩。
楚尧明白，乔沐是在宽慰他。可他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发疯，会伤害她。
乔沐看出楚尧的自责，笑着凑近。
“阿尧，你不要难过了，我真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安娜，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正常人。以后，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楚尧望着天花板。
“阿尧，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
楚尧闭上眼睛，有些痛苦。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们可以说点别的。”
“我有病。”楚尧开口，可是依旧闭着眼睛。
“从小，我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一直都在做心里治疗吗？”
乔沐记得，楚尧提起过，而且上一世他也一直在接受治疗。
“心里疾病会发展成这样吗？”乔沐疑惑。
“是不会。”楚尧睁开眼。
“我一直接受催眠治疗，进入催眠后，会忘记一些事情，也会压制一部分自己。”
“催眠这么神奇？”乔沐诧异。
“是啊，我以前也没想到。可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不相信都不行。”
“那又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也有过吗？”乔沐问。
“不，以前没有过。”楚尧很肯定。虽然自己忘记一些事情，可是自己真的从没这样过。
“以前一般就是会心情不好，有些烦躁。或者是不想说话，比较烦。”楚尧实话实说。
“那今天你做过什么或者接触过什么吗？”乔沐追问。
楚尧思索，早上‘安娜’刚走没多久，楚镇南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楚尧坐在轮椅上，正准备去做复健。
“我来看看你。”楚镇南看着楚尧，一想到他后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心里就难受。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有不心疼的。
“看也看了，你可以走了，我还要去做复健。”楚尧不客气的说。
“阿尧，我给阿杰打了电话，他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很好，而且，我想我以后也不需要治疗了。”
“为什么？”
楚尧望着楚镇南，看着这位自己的父亲。
“我康复了，你不高兴吗？你的儿子好了，你不开心吗？为什么非要说你儿子有病，是个病人，你才满意呢？”
楚尧接连的质问让楚镇南脸色铁青，一时无语。
“阿尧，爸爸是为了你好。”最后，楚镇南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已经好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心里医生来诊断。”
“现在，我要去做康复训练了，没时间陪你，请便。”楚尧自己转动轮椅，向门口走去。
楚镇南握紧拳头，有些不甘。
“我爸今天来过。”楚尧淡淡的说。
“你们吵架了？”乔沐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
“也没有，没多久他就走了。后来我就像往常一样，做复健，又出去转转。”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就奇怪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让楚尧突然失控呢？乔沐可以肯定，楚尧这次发狂绝对是人为的。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谁，但那个人一定就在医院，就在他们身边。
“阿尧，我们出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