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毁阁第二日,辰时。
薄禾阴着一张俏脸,于堂内正位端坐,其下依次便是闻人战、胥留留、宋又谷同五鹿兄弟。
“禾……禾婶婶,”闻人战一语未尽,涕泗交流。
“两位叔叔……”
薄禾本就强作镇定,一听得闻人战娇声,心下一紧,惄焉如捣,颤声应道:“未到最后,岂可轻弃?”话音方落,瞧一眼闻人战两掌,沉声叹道:“战儿,你两掌皆为磷火所伤,可有仔细处理过?”
闻人战稍一颔首,轻声喃喃道:“薄山弟子倾巢而出,自昨夜子时寻至现在。若说十三十四叔他们不过折了骨头,自当……”其言未毕,堂外急匆匆进来两人,须发尽白,约莫已过花甲之年,白发使一木簪箍于头顶做髻,那长长白须,却是为其仔仔细细各编了个琵琶结垂在下颌,瞧着颇是怪异。
薄禾见来人,立时起身,恭敬请道:“师伯,劳动二位大驾。”
来人摆摆手,摇眉齐叹,“我们二人同乱云阁那俩小辈投契的很,闻此巨变,怎不心惊,哪还能在山顶呆得下?自是得往山脚寻上一寻,出一分气力。”言罢,二人环顾堂内,眼风将诸人一一扫了个遍,最终结眉打量闻人战片刻,放脚近前,抬声便道:“你这娃儿,莫要哭嘛。”
“谢过太师伯。”
那两位老者颔首以应,其一自袖内摸索半晌,方掏了块皱巴巴的帕子,一边递于闻人战,一边缓道:“虽寻了四五个时辰,仍无所获,然则一日瞧不见其尸首,便不可轻易纵了心底那些个盼望。”
闻人战揣着那帕子,目帘一抬,泪珠却仍是止不住。
“这薄山,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方才太师伯于山下也瞧见了,那落石所在处,有一狼尸,身上所中,正是十三叔密持保命的袖弩;边上三三两两散布血迹,山脚几根枝桠上,还有两位叔叔的衣衫残片……推演下来,怕是有狼兽先你我寻得了他们……两位叔叔被那异教所捉,恐已受了多日酷刑,而今堕山重创,焉能再同那些个饿狼周旋?”一言即落,闻人战口唇再开,哑着嗓子哭嚎不止。
胥留留同宋又谷对视一面,心下颇不是滋味,起身上前,探掌落于闻人战肩颈,哀声悔道:“闻人姑娘,事已至此,你若憎我怨我,我亦不敢辩驳。任你打骂出气,绝不还手。”
闻人战一听,鼻尖一抖,那珠泪虽是断线直坠,哭嚎却是乍止,喏喏应道:“我为何要怪胥姐姐?”
“昨夜……”胥留留侧目,一扫宋又谷,又再垂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