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千眼目,无一不是定睛贪看同括和尚,将一双双馋眼喂个十分饱。
一时之间,街市已是闹作一团,乱神乱目;饶是不苦见多识广,亦是经不住筛糠抖战,面对诸人,打也打不得,驱又驱不散,既要顾念这宝象寺颜面,又得挂系着同括安危,一番应对下来,不苦已是头大如斗,挥汗如雨。
一队僧人跼高蹐厚,拨开民众,徐行一刻,又见一妇——头顶箬帽,轻纱遮面,瞧不真切长相。然则单看衣饰,便知是富贵人家;粗观身姿,必当是天姿国色。
女人气势骇人,正面同括,却不动作。一旁民妇见状,心下忌惮,立时有所收敛,言语讷讷然,又再频扫那女人几眼,便各自闷头退往两边,正闪了条道出来。
女人冷哼一声,莲步缓移,待近了同括,便将下颌一挑,抬掌掸了掸钵内干粮上的一层薄灰,娇声笑道:“小师傅,我这处,也有些个供养,暂且予你带回宝象,不日代我给菩萨捐个金身。”话音方落,女人玉指一抬,缓自袖内掏出一叠物什,置于掌心,跟同括相顾无言。
一旁围观诸人见状,无不踮足翘首,细细辨来,见那女人掌上,竟是一沓百两银票,粗粗一算,怕是有个千数不止。
女人听得众人咋舌之声,咯咯娇笑,又再近前两步,两指一捻同括纳衣,不待余人反应,已是将那叠银票径直塞入同括怀里,后则将同括僧衣一振,玉手游走上下。
“阿弥陀佛!”同括疾往后退了两步,唇角一抿,眨眉不住。
“女施主,今日出寺托钵,只乞食,不纳财。施主善心,欲捐香油,便请移步宝象寺内。”
话音方落,同括侧身,将掌内瓦钵朝前一递,恭敬搁置地上,再将周身那些个琐碎一并放下,长纳口气,悠悠呼一声佛号,抬掌往胸前一探,摸索半刻,方将那叠银票掏出。
“施主,但请收归。”
女人见状,又再巧笑,佯作不闻,既不相应,也不接取。
同括往前踱个两步,躬身起手,又再朗声,“施主,但请收归。”
女人娇笑连连,两手手心徐徐往同括掌背一靠,四手相握,直令旁人瞧得一惊一乍,头颈一松,若鸡食碎米,颔首不迭。
此一时,同括颊上却是未见红霞,结眉定睛,一双妙目细瞧来人不住。
“啧啧,”女人轻笑,柔柔斥道:“小和尚,你我身外,多得是摇长舌、鼓厚唇之辈。百口嘲谤,横沫溺人。”
同括闻声,立时回神,吞口浓唾,两目一垂,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