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目睑乍开,两腿禁不住直冲马腹狠命一打;座下马匹吃痛,这便长嘶一声,奋蹄猛朝前奔。余人见状,初时俱是一懵,幸而胥留留同闻人战反应皆是不慢,一左一右,齐齐拍马赶上,合力扯了缰绳,三下五除二将那惊马安抚下来。
容欢同五鹿老见状,侧颊换个眼风,后则赶了几步,并辔围在五鹿浑身前。
“鹿兄,你可莫说,方才是在这马背上盹着了?”
“在下……近日疲于奔波,着实不胜倦弊。”
五鹿浑喉间似有一鲠,愈是吞唾,愈是刺疼;眉头一攒,目睑半开半闭,尚未敢抬眉细瞧身前五鹿老一面,耳郭一抖,已是听见其抬声嗤笑。
“我说兄长,从前倒是未见这一出。怎得此回梦行,知道寻个坐骑了?”
五鹿浑闻言,面上更显讪讪,探舌一濡口唇,低声试探道:“方才……惊着诸位了。”稍顿,屏息再道:“只盼在下未有旁的唐突言行,不至伤着诸位才好。”
五鹿老吃吃轻笑,候得片刻,倾身向前,悠悠调笑道:“兄长,适才,你可是唤过栾栾名字。你我兄弟,自小多是形影不离,灼艾分痛,手足之情何笃。只是,栾栾惶恐,竟不知棠棣之切已到了这般眠思梦想境界!”
五鹿浑面上一白,立时抿了口唇,默塞一时,思及梦中那渔色秋千架,转念再想想那梦里美人儿所说所话——金屋之荣,摧残之苦,那般光景,尤似昨日亲睹。细想从头,五鹿浑眉尾一飞,冷眼一瞥另侧驻马的容欢,正查其面上似笑非笑,恰同五鹿老频送眉语。五鹿浑见此情状,隐隐心知,葡山法堂内、凤池木像前,自己那档子荒唐事儿,恐已难掩。这般一想,膺内登时更觉憋闷,怨长气短。
五鹿老单掌一抬,五指指腹小心翼翼自额角轻抚闻人战妙手所布假面皮。傲然轻笑片刻,这方凝眉,睥睨四下,后则定睛,细细打量五鹿浑面上颓败衰竭之色。不过须臾,五鹿老心下一紧,莫然生出些“万里寒沙,一日秋草”之感,踯躅四顾,惶惶抿唇,一紧缰绳,吁马便往前走。
容欢同闻人战见状,也只得摇眉轻喟,对视一面,亦是放马趱行,尾随五鹿老绝尘而去。
胥留留目送诸人渐远,呆默一刻,倏瞬回神,阖目纳口长气,启睑沉声一叹,侧颊面朝五鹿浑,然则眼风却是飘向别处,不欲多瞧其形容。
“鹿大哥……”胥留留唇角浅抿,思忖再三,终是嘬了嘬腮,低声缓道:“尤记得你早前于宝象寺外茶摊那番说话……现下看来,之前说辞,岂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