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当年小老儿退居此处,与世无营;挚友鱼龙,心忧我孤身无伴,独力难就,日子过得没甚滋味,这便焚膏继晷,独出心裁,特意作了这许多机巧木人留于此处为伴——依小老儿瞧来,乱云阁上那二位,七窍之灵、十指之巧,着实称得上人间绝世、仙处无双。”
稍顿,李四友抿了抿唇,眼风于几个餐碟间换来倒去,定个一定,抬手便将广袖撩至肘上,赤手将块鲜嫩驼峰捉将起来,抖抖其上浮浆,鼻尖一颤,就口便咬。
五鹿浑见李四友这般放意肆志,心下反倒略略安稳了些,举杯朝前敬上一敬,再往唇边沾了三两滴佳酿。
“这些个半类人的木物,甚是经得折腾。从文则豪丝哀竹,好教适齐忘味;从武则抚梁易柱,实令高枕无忧。平日价斫柴担水,提铃支更,倒也做得有板有眼可堪托付。”李四友咽了口内驼峰,咂摸咂摸唇舌,不消片刻,反是蹙了眉头,轻声叹道:“惜得玩意儿终归玩意儿,把戏总是把戏,小老儿也少不得井臼亲操,卷着袖子料理些个生活。”
“好端端的肉鞍,又作出股子膻臊之气,白白糟蹋了材料。”
五鹿浑耳郭一抖,不间不界抿了抿唇,正待应上几句不痛不痒说话,却听得李四友声调一抬,话头立转。
“方才你将来时,说要参寻那狗门窃一手下落?”
“正是。”五鹿浑目珠一转,立时正色接应,“在下同闻人姑娘,一场相识。相携去往鸡鸣岛、乱云阁追寻,皆无所获,这便只得前来央烦前辈,万望不吝赐教巨盗去向。”
李四友闻声,徐徐起身,往一旁寻了条湿帕子,一面仔仔细细一寸寸将口涎同掌内油花擦拭干净,一面纳口长气,寒眉冷眼,一字一顿道:“闻人老儿何曾再来我这穷阎漏屋销磨辰光?小老儿上回同他相见,已经记不得是几年之前。”
不待五鹿浑应声,李四友两目微阖,轻声嗤道:“窃一手同游旧那二人,肆情极意,洒脱惯了。许是一时兴起,出门远游,酣适忘忧,便将爱女一并抛诸脑后。”
“可那鸡鸣岛上……”
五鹿浑一言未尽,却见李四友陡地攒了两眉,探掌一拍脑门,自顾自忙不迭道:“我那厨上,还有些个日前新制的虾腐,少待你且取了,替我送到上面去。”
“还有还有……”李四友原地转个几圈,进三步退五步,没头苍蝇一般寻不得去路。“于吃食上,其法甚苛。我这处尚有些新入的熟猪肤,正应了此时节气;再有些个嫩笋肉蕈,可是小老儿自家栽种,得天独厚,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