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几百,秦樱又何需将容欢同自己留于一处,却不将其托于奶娘看顾。怪只怪五鹿浑先入为主,早是对秦樱心怀成见,一时半刻实难改观。眨眉两回,五鹿浑心下又是一动,自将面颊一收,抬掌掩面,虚虚咳了一咳,眼风扫过秦樱,后则于心下暗中计较道:之前我尚同栾栾心疑,摸不透那金樽内情——古楚容三家祖辈,听闻原是赤心奉主之辈,怎就突地阴谋悖逆,且其言行毫无因果,真似失心疯了一般。现在想来,若是秦樱同李四友二人,一则早有援琴之挑,一则却无投梭之拒,三来两去,踰墙钻隙。此事若为容欢祖父探得,兴许发了冲冠之怒,后助钜燕先太后逼宫夺位,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说不准,容兄身上,流的本非容氏之血……”思及此处,五鹿浑心底一寒,禁不住龇牙咧嘴,腹内惊道:莫不是容老爷子觉察真相,手刃容兄父母,后则起兵失败,受刑作了人彘;秦樱得机,诸恨并雪,这方亲夺了其夫命去?
“不对,不对。”五鹿浑稍一转念,挑眉立将方才推断压下,“那般大事,秦樱岂会钳口,不教李四友知晓?若关乎血脉,方才同我对峙之时,李四友可断然不会无顾容兄性命,一心要将我送往西天!”
“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五鹿浑垂眉哂笑,又再思量道:宋楼同销磨楼之间,因果果因,今生前世,还真是错综纷纭,理不清就里。除却他们自己,孰能知晓究竟是谋人妻子遭致误国,当涂人变作山林客;抑或是窃国政柄反失卿心,大丈夫成了泉下魂?
琢磨一刻,五鹿浑只觉得脑壳又热又疼,抬掌作扇直往颈间送些凉风,两腮一鼓,暗自有了定夺:此回于宋楼、于销磨楼,我得活命,所凭大约两字——一是谋,二是诈。事已至此,我何不将再诳这秦樱一回,说不定能多诈出两句实言也未可知。既已沉了心思,五鹿浑面上便作些笃定之色,头颈一歪,抬眉勾唇,待同秦樱四目交对,这方徐徐颔首,躬身便道:“此回去往销磨楼,在下倒也并非一无所得。”
秦樱闻声,亦是浅笑,眉眼一弯,缓声应道:“儿郎不吝,便说来逗逗乐子。”
五鹿浑轻咳了两声,喉头一紧,抬声再道:“不过自销磨楼主人那处,反得了些宋楼的消息罢了。皆是琐事,本不欲提,奶奶起兴,在下便笼统言来……”五鹿浑刻意一顿,自顾自往四下瞧个一圈,待见确无旁人,这方巧笑,一字一顿道:“在下不过无心知晓了容兄祖父死因。”
一言既落,倒是况行恭先行作色,委实沉不住气了。
只见其顷刻自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