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时的况行恭,形容倒是同眼下没有甚大出入,眉眼倒挂,脸肉尽削,丝毫也没沾着半点年轻的便宜。
“此一回,京内倒是一番覆地翻天变化——老国主驾崩,新国主继位,偏巧相公于这时给送了回来,先前天生的一表人物,竟被折腾成了那一幅缺胳膊断腿不人不鬼样子……”
秦樱闻声,脸瓜子已然拉得老长,连连抽泣个几回,头未扭背不动,不耐烦往身后摇了摇膀子以为舒展,后则濡濡夭桃色浓的口唇,心里骂了句“说得倒像你瞧得着似的”。咒完,其一双通红娇目立时紧阖,短着气叨念道:“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况行恭面上有些个讪讪,即便啥也瞧不见,其仍是旋了旋头颈,左左右右巴巴观望,待心稍定下,这方饶了自己一口长气,咬着舌尖吞吞吐吐道:“常言说——是非不由己,祸患安可防。若跟皇家扯上了干连,那便更是不好说理了。”
秦樱耳郭一动,这方念起宋楼同销磨楼的盘根错节。想想也是,李四友便是古云渥,古云渥正是李四友,这个秘密,容约从未对自己遮掩,而自己,本同况行恭没来由投契,加之用人不疑,也未曾就这事儿同其隔过肚皮。
“广达所传,乃是甚的‘忠臣自请殉葬,截身箍魂,固守皇陵’。这说法,掰开了揉碎了嚼烂了和血吞了,也是满满的正大光明浩气凛然。”况行恭笑笑,露出一排鲜红鲜红的牙花子,“可那说平话的写野史的,平日价没少避着官府私下里将皇家口诛笔伐——即便烧了功德林,真龙天子仍能义正词严说是为民请命;纵使毁了菩萨道,王权富贵照样恬不知羞号称除魔降妖……”
一言未尽,况行恭耳内匹然听得急嗖嗖风声,呼喇喇喘声,吱扭扭门声,而后便是咯噔咯噔一溜脚步声。
“老国主已然驾鹤,你往那处去,又有何用?”
之后三日,宋楼祠堂。
况行恭实在搞不懂,这几日里,秦樱有否在销磨楼寻着了李四友?若是寻着了,又有否将那人彘之事来龙去脉捋个清楚、讨个明白?
“这三日……可有…发现?”况行恭屏了息,小心翼翼探问一句。
而这时的秦樱,莫说是轻唤,即便是平地炸雷,怕也难将其从前日古云渥的言辞中催醒过来。
“人道‘树荆棘得刺,树桃李得荫’,佛说‘善恶轮回,好有一报’,怎得千般伦常万般道理,到了我身上,便只落得个以怨报德忘恩负义?”
古云渥也哭也笑,起身举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