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账目上检查的再清,实物上出现损耗,没办法定罪,没证据定罪,也没办法理论,因为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一个完全没有漏洞的仓库,也不可能存在一袋完全没有杂质的食物。
甚至于在眼下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找到两个尺度完全相同的度量容器。
这是这个社会的现状,也是贪官手中的利器。
王方相信,哪怕二伯没胆子对账簿入手,他也一定会对实物入手,因为这简直就是一个毫无危险,反倒一本万利的举动。
而当三婶将实物购买回来,他又拿以前的存粮和现在的杂粮对比的时候,这才发现,大伯简直不是贪污,而是想将全家害死。
一斗最次的粗粮,筛出三分之一的沙土,一斗中等的米粮,筛出五分之一的沙土。
而县城最大粮铺一天的销量根本不用去问,仅仅通过人口就能计算出来。
青阳县城八万余人,总共七家粮铺,按照一个粮铺一万人计算,每人每天最少需要三两杂粮。
也就是说,一个粮铺一天售卖的粮食在三千斤左右,这其中除掉细粮之外,还有两千斤左右的粗粮。
也就是说大伯一天要往这两千斤粗粮里面掺杂三分之一的沙土,大约六百余斤。
按照现在的粮价,一斤粗粮五文铜板,六百斤就是三千文铜板,除掉其他打通关节,以及损耗的费用,二伯一天起码能赚一两银子。
一天一两,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两。
一个小小的粮铺,一年贪污三百多两,这样的数额简直吓人,在这个人命并不多么珍贵的年代,三百两银子足可以购买十名奴仆五年的效命。
“大伯疯了吗!”
王方的眼眶发红,假如他没记错的话,这样的数额,哪怕是明朝中后期年间,也足够适用于全家流放的刑罚。
而这,还是最底限的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