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梢,灯火长燃,尚清苑庭院中,两个负责洒扫的侍者清理完最后一片落叶后,也收了手中的一应工具,对守夜的风逸辰微微颔首后,悄然退下。书房内摇曳的烛光下,一封名为‘家书’的青松堂密报悠然地陈在书案上,信纸的落款,依旧如常地印着‘沈氏’印章。
让欧阳泽忧心的是皇帝于半年后微服出巡的消息。这本身没什么问题,而问题就是,一向严谨的青松堂,怎么会把这么普通的消息通过密报的形式传到衡山派,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凌夜宫堂主王壮在眼皮底下被毒杀还未彻查,如今又接到这么一份令人头疼的密报,欧阳泽沉沉地叹口气……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云天阁李子枫的手里,与欧阳泽同样的疑惑,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于是,他就这么手握着公文,半躺在床上,清醒着熬到了天亮。
许是夜里着凉,此时,李子枫的额头竟有些低热,浑身的酸痛感也愈发明显,身后的杖伤也跟着发了难,动一动,便是撕心裂肺。
李子枫枕着枕头,慢慢地蜷起双腿,挪了挪腰下垫着的软垫,尽量躺得没那么难受。这时,外屋的脚步声响起,他心下一惊,赶紧将手中的公文藏在得手的位置,头疼的呆望着帐幔。昨天晚上陆师叔走了以后,紧接着许子宁又进来唠叨了一番关于吃饭喝药睡觉诸如此类的事。
这还不算完,连轮值守夜的许魏翔也一夜进来好几次,唯恐自己不眠不休,刚安静了不到两个时辰,外面就又响起了脚步声。若是再被絮叨起来,恐怕头都要炸裂了,想及此,抻了抻身上盖着的薄毯,遮挡住整个脸部。
脚步声走近,‘吱呀’一声门响过后,李子枫还未等来人开口,就霸占先机,抢先一步开了口,“哎呀,我知道了,我保证按时吃饭、按时喝药,好好睡觉,哪儿都不去还不行吗?求你们放过我吧,再念叨下去,我耳朵就该长茧子了。”
来人‘扑哧’一笑后,再没什么反应,李子枫瞬间有些疑惑,悄悄地拉开被子偷看,下一刻,瞬间清醒。因为来人正是欧阳泽。此时,欧阳泽正站在门口,好笑地看着他。
李子枫一个翻身下床跪地,扯痛了身后的伤,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冷汗涔涔地流着,好一会儿才稳住略显急促的呼吸,“师父,弟子失礼。”
欧阳泽皱皱眉,连忙上前将他扶上床安顿好,掏出帕子给他擦净脸上的冷汗,抬眼无意瞥见藏得并不怎么隐蔽的公文,又气又笑道,“难怪那么多人念叨你,是老毛病又犯了?还是板子挨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