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开手心里的湿润,沈星野下意识往西裤上擦了两把。
车子里的冷空调呜呜作响,可他还是觉得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额角鬓边簌簌淌下。
身后是不耐烦的汽车在滴滴催鸣,身边是软绵绵的女孩毫无声息,身前是一片黑暗——
前路仿佛遥遥无期。
沈星野有点慌了。
在痛失爱人和双目失明的毁灭性打击之下,他甚至认定了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慌乱这样的字眼儿存在。他以为一个人没了期待,没了恐惧,就再也不会被感性的思维左右行为。一步一步的按部就班,不过行尸走肉地在内心深处回忆着日升日落。
他怎么还会慌?怎么还会手足无措?
“喂!”
“赵安月?”
“赵安月你别闹了!我命令你给我起来!”
沈星野将她推直,她瘫倒。
再推直,再瘫倒。
最后力气用猛了,她的身体直接倒向另一侧,砰一声哑哑地撞在车门上!
“赵安月!”
座椅上的黏腻越来越多,风口里吹出来的空气仿佛也夹杂着一股冷凝的血腥味。
沈星野根本就不知道赵安月伤在什么地方。恍惚的记忆里——貌似是在刚刚的冲突中,她像个沙包一样撞进自己怀中。
血肉之躯挡住的是否刀枪剑戟?他已经没有机会分得清。
从公司到警局,再从警局回到公司。他只记得她跟在自己身后,话也不多说一句,亦步亦趋的喘息就像个被鹰追累的小兔子。
又怎么可能留意过她身上是否有伤,伤口又是否致命?
沈星野无法判断,她流血的速度到底比不比得上自己思考的速度。
推开车门,耳畔是匆匆过隙的引擎声。他毫无犹豫地往外跳,可是套在半身上的安全带却把他整个人狼狈地拽了回来!
沈星野暗骂一句粗话,手忙脚乱要去解——
半晌也没能摸到卡扣的绝望,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与无力。
哪有什么身残志坚的强劲,哪有什么与常人无异的牛逼?
他只是个瞎子。
一个在应急状况下,根本不可能拥有畅通无助行为能力的瞎子!
他人前的一切静好岁月,运筹帷幄的淡定屹立。无论是平整干净的着装,还是一尘不染的修容,不过都是那个逆来顺受的赵安月,在无声无息地为他打点而已。
从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