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自己偎在李乘风怀内,突又跳起身来,扑到桑苧翁身前,哭喊道:“父亲,你把我可怜的母亲葬在何处?马上领女儿去,可怜的女儿见不着我可怜的娘,也让我拜一拜娘的坟墓。”
桑苧翁说:“傻孩子,你且定一定心,你娘的坟墓自然要让你去拜奠,使你娘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但路途尚远,不必急在一时。倒是你怎么样进了吕府,和李贤侄怎样面识?在你老父面前不要隐瞒一字,为父的自然替你们作主。”
桑苧翁这话一出口,两人心里勃腾一跳,面上立时澈耳通红,同时心里明白,两人举动已落在老父眼内。尤其女罗刹急痛之际,万料不到刚认识的生身老父会问到这上面去,教自己如何回答?只羞得一个头低在胸前直不起来。
这其间李乘风心口相商,明知图穷匕现,当前局势除去坦白直陈以外,已无别策;也顾不得楼下众目仰视,事实碍口,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跪在桑苧翁面前,悄悄喊声:“岳父,小婿有罪,求岳父宽宥,才敢面陈。”
哪知桑苧翁洞察若观火,并不惊奇,而且笑容可掬,一伸手拉起李乘风,低声说:“你们都替我照旧坐着,免得楼下随从他们大惊小奇,你们只把经过的实情,实话实说好了。”
李乘风立起身时,偷眼一瞧这位老丈人眉开颜笑,毫无愠意,胆气立壮!竟把自己得到吕伯父噩耗,如何路过淑山,偷听敌匪说话,如何重伤普明胜,碰着戴人皮假面的黑牡丹;如何女罗刹从中救护巧得吕伯父之头,如何同回庙儿山,即夕成为夫妻。次日如何同黑牡丹交手,如何回吕府,先后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桑苧翁听他说完以后,微一思索,摇着头叹了口气说:“好险,好险!造化弄人,真是不可思议,万一黑牡丹不先下手,我这女儿做梦一般,便要变成大逆不道的罪人。果真这样,我也无法宽恕我自己的女儿了。虽然如是,我女儿从前寄身匪窟,所作所为都带贼气,也是一个罪人。但是贤婿……你……我此刻竟承认你是我贤婿了,如果被念子曰、读死书的村学究听去,定必要骂我一声‘昏庸背礼’;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这是私合,老糊涂竟口称贤婿,也是乱命,都是理教罪人,该死该死……”
桑苧翁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突然哈哈一笑,伸手把胸前长髯一拂,向两人看了一眼,微微自语道:“珠联璧合,无怪其然,管他什么私合?老夫当年便是过来人。”他这么喃喃自语,李乘风却听得逼真,几乎笑出声来,肚内暗暗大赞,这位泰山真是圣之时者也,但愿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