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陆今,江忱……”权柔握笔的手顿在那儿,那上好的顶烟墨顺着笔尖流下,污了最后的“忱”字。
江忱……权柔心底念着这个名字。她在扬州就听过江小侯爷的诨名,也听过那人容貌是如何如何的天上有地上无。那梦里又是怎么回事呢?梦里的江忱,与她听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更何况,那真的是梦吗?权柔有些恍惚。
她看了看,把纸揉成一团,想了想,又把它拿到了屋子中央的香炉里,婵妍香的味道伴着桃花笺特有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权柔站在那儿,心底乱得很。
她要快点儿,把自己和白悦的婚事定下来。成了婚,那么梦里看见的那些,便做不得数了。
“祈风。马车备好了吗?”权柔深吸了口气,那香味熏的她脑袋疼,她便往后退坐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抚摸着那精雕细刻的福禄纹,另一只手微微挡住自己的眼睛。
祈风方才一直在边上守着,自家娘子一贯是心思深的,她们做下人的,那是一点都不敢多问。等权柔开口了,祈风才敢上前去答话,“回姑娘,祈月已经备好了。”
因为看着权柔似乎心情不好,所以没有人敢提示。
“嗯,让祈雪去给父亲通报一声,就说我先去白府了,”权柔站起来,身后的祈花马上拿了架子上撑着的白狐裘给她披在身上。
来金陵的只有她和父亲权系。继母林氏无所出,对庶务也不怎么上心,权柔的婚事自然不能指望她了。而权系?权柔压根没想过他能替自己考量什么。
不过唯一好的就是,这两人虽然不管她,却也不拦着她。在知道权柔偷偷设计,救了到扬州探亲的白老夫人以后,权系也没多说什么。
权柔这才能够左右自己的婚事。
祈风恭恭敬敬应了是字,而后小步退下去。
权家虽是商家,但规矩半点不少。权柔身边的四个大丫头,都是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留下来的,衷心是不必说的。
因此权柔也没刻意避开她们。
她现在不舒服,祈花就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外走,“姑娘,那白二公子,当真那么好吗?”
权柔在那门前停下来,似乎想了想,“挺好。白二公子是青年才俊,长的也好,性子也好,白家,也是个好去处。”
她才十五而已,如今说出这种话来,竟像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祈花眼睛红红的,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