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亭像被抽了魂魄一般慢慢抬头迎上沈良辰的目光,目光相交的一刹那,两行清泪赫然滑落。
“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沈良辰咬着牙,一字一句用力地说着。
“好......好,我信你,我一定、一定会等你回来的。”楚长亭只感觉浑身发软,双腿酸软无力直直想往下坠,但又不想让沈良辰担忧而误了大事,只能强撑着一口气吊着精神,“长亭是明事理的人,你保家卫国,无论何时我都顶顶支持你,你且......放心去吧。”
沈良辰看着楚长亭这幅柔弱易碎的模样,万般为难的狠下心来,放开楚长亭的手欲走,却又被楚长亭拉了回来。楚长亭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梳妆台的小木匣中取出一把雕刻着远山长亭的桃木梳,然后用力掰断,将其中一半递到沈良辰怀中,扯着嘴角说:“这木梳是我娘从小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东西了,如今我们一人一半,梳子在就意味着人还在,你收好,来日相见,以此断梳为证。”
“好,我一定会保存好它,直到与你再见的那一日。”沈良辰皱眉,尽力想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却无济于事,修长的手紧紧握住半截木梳。他咬牙,将楚长亭拉住自己的手慢慢放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楚长亭目送着沈良辰远去的背影,呆愣了半晌,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一旁的寻儿见状急忙从屏风后跑出,上前跪坐在楚长亭旁边,本想拉她起身,却在看到她满脸泪痕时一顿,担忧地也不禁流下泪来。
“南蛮之战最为难缠,他上次一去就是三年之久。”楚长亭木讷地喃喃,令寻儿也不知楚长亭是否在同她说话,但仍是劝慰道:“小姐放心,沈将军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但愿......”楚长亭苦笑了一声,扶着寻儿艰难站起,缓缓走向自己的床榻,然后又重重地摔坐在了床上。她倚在床边,黯然神伤。
就在此时,梅妆默然进门,然后在楚长亭面前屈身行礼,清冷的声音划破冬日凛冽的空气:“请小姐安,梅妆奉沈将军之令守卫在小姐身边,护小姐周全。”
梅妆静静站着,眼底似有无数腾然回旋的水流,在沉静的湖底兜兜绕绕,一会儿势若千钧,一会儿又似烟雾般渺茫迷蒙。大雨淋漓下在她复杂深邃却又形容枯槁的眼睛中,终于随着一阵闷雷俯身而过,一切色彩归于虚无。
终于,她的目光缓慢地、缓慢地柔和下来。
吉时未至,沈府却已来人将路上的十里红妆尽数收回,长街两旁围满了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