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恃甚高,装模作样,是桑祈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燕第一公子的两大印象。
她跟人家打赌,说定会在三月之内让晏云之收下自己的荷包,并答应上元节赏灯之邀,否则就要代替名伶在灯会上弹唱的时候,以为不过是小事一桩。
却未曾想到,打从应下赌约,前去晏府拜访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别说荷包了,连人家面都没见上。
不就是被人称做姿容绝世么!至于小气到连个脸都不露吗!多被看一眼能少块肉是怎么着!害得她不得已,只得出此下策,跑到国子监来赌他。一想到方才同窗们说的唱小曲儿一事,再想想自己那两把刷子,桑祈不由狠狠将晏云之腹诽了一通。
为了不在上元节丢干净桑家的老脸,她容易么她。
让他收个荷包,又不是让他投河上吊,举手之劳,何必如此孤高?
这边厢正吐着槽,那边晏云之已经坐了下来,翻开书册,清冷的目光淡淡从众生面上扫过。
桑祈抬眸直视着他,目光挑衅,丹唇轻勾,我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晏云之与她对视之时,神情波澜不惊,就跟在看一方空荡荡的桌案没什么区别。
哟,居然这么镇定。
新来了一个这么另类的学生,国子监里的风言风语,她自然是有耳闻,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而今他这样从容处置,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仿佛教室里并未多出此人一般,晏云之如常开始讲习,开口的嗓音温润清澈,带着几分舒雅高泊之意,如山巅的皑皑白雪,静夜的熠熠月华,声如其人,美好动听。
可再好听的声音,也架不住说的内容无趣。
他专司讲授百家经典,桑祈本就听得云里雾里,书又被泡烂了,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更加摸不着头脑,没多大会儿,就因着手炉的暖意,生出了几许困倦。
上课也太无聊了,她同情地看了身边的卓文远一眼,掩嘴打了个哈欠。
奇怪的是,除她以外,其余人都听得很认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连一向慵懒散漫的卓文远也不例外,眸中凝着难得一见的专注,整个人都显得英朗了许多。
于是桑祈又意外了一下,暗暗揣测,怕是这晏云之,高傲得过了头,有什么动不动就打骂学生的癖好吧?
正想着,又打了个哈欠,头部渐渐向面前的桌案倾去。
马上就能找个地方放头,好好眯一会儿了,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