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昏暗的牢笼,耿恭腹痛稍稍好转,一个年老的狱卒,腰弯背驮,提着篮子,慢吞吞走来,嘴中反反复复念叨:“英雄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英雄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耿恭听了,不禁呆了,狱卒放下饭,念叨着那句诗,慢慢走远了。耿恭叹了口气,呆了许久,拖过篮子,打开盖子,一般香味扑面而来,一只肥鹅,一瓶烈酒,耿恭一怔,心道:“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拿好吃的好喝的与我?”他犹豫片刻,笑道:“是了,东海王政都死了,若不杀几个人,何以谢天下?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这有什么可怕的呢?”他拿起肥鹅,狠狠咬了一口,又提起那壶酒,浇入嘴中,顿感痛快。
才吃得几口,突然响起沉闷的脚步声,一个少女疾步冲了过来,趴在笼旁,拼命摇晃着,凄凄道:“耿大哥,不要吃,不要吃!”
耿恭抬头一看,昏暗无光,看不甚清,隐隐约约是一个少女,长发飘飘,白裙拖地,他愕然道:“你、你是谁?”这时,又有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狱卒拿着一串钥匙,悉悉碎碎开着门,一人沉声道:“弟弟,你、你还好吗?”
耿恭一震,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耿秉举步迈进来,叹息道:“几年前,我关在诏狱,没想到,如今弟弟你也关进来了,唉,耿家世代英雄,到你我兄弟手中,竟不能保存万一吗?”
耿恭低下头,不敢看耿秉,低声道:“哥哥,是我沾污了耿家英名,又害全家被缚,弟弟耿沙也死于非命!”他有些哽咽,拿起酒便来喝。
那少女伸手挡住,哀哀道:“耿大哥,你、你身上有伤,怎么能喝酒呢?”耿恭这才看到,这少女竟是玉容公主,不禁失声道:“公主,我是待罪之身,怎敢劳你到这污秽之地地?”
玉容清瘦不少,低下头,两行泪,瀑布般的长发掩住秀容。耿秉道:“窦固将这诏狱守得如铁桶般,若非玉容公主,我怎么能进入这诏狱之中呢?我们耿家只会带兵打仗,冲锋陷阵,若论在宦海中百般算计,尔虞我诈,却是一窍不通!弟弟,当初我劝你守孝三年,待时局已定,再作他论,你却不听,如今卷入是非漩涡之中,由不得你半丝挣扎!”
耿恭默不作声,他本想说:“我只知尽忠皇上,哪管是是非非呢?”可这话到得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章帝挽手相请的画面宛如昨日,如今却身陷囹圄!
耿秉突然低声道:“弟弟,窦固虽将诏狱守得严密,他却忘了,掖庭令赵从义却是皇上秘密布下的心腹